帕卡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政府里有很多人都是求和派,也就是你们口中说的鸽派,代表着温和和退让。但是也有极少是鹰派,他们强硬铁血渴求着战争,而我们总督府就是那极少的部分。”
“但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老鹰的雄鸣,耳边只有鸽子的咕咕声。”集祈轻笑一声。
“主战和主和根本不是我们说了算,尽管现在总督府看起来是占据着主导的地位,但是拥有真正战斗力的却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家族。你知道的,提督几乎可以说是贵族的特殊,几乎每一个提督都是有头有脸的某个贵族后裔,像你一样是贫民窟出身的屈指可数。”帕卡脸上露出些许无奈,“所以说尽管总督府对内的震慑力是足够的,但是在面对深海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就是你们招揽我的原因?”
“是,我们对于另外的有资质的提督也进行过劝说,但是他们大都只听从家族的安排,战与和都是那些脑袋腐朽的老家伙说了算。”帕卡回答。
“而他们在面临真正的战争的时候,只会嚷嚷着逃跑而不会像你一样渴望战争。”集祈接话,“所以你们才希望总督府能够有一群真正敢于搏命的疯子,这样才能不依仗那些胆小鬼的帮助,从而抵御甚至是向深海进发。”
“你说的没错。”帕卡第一次有了遇上知己的感觉,以前遇上那些提督的时候,一提起和深海战斗他们眼里流露出来的只有深深的恐惧和害怕,而集祈眼里只有淡然和无所谓。只有有实力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胆小鬼都是两股战战,瞳孔无光。“那么你是答应了我们的邀请?”他试探性地问,似乎在期待着集祈的开口。
“不不不,你还是没明白我说的话。”集祈坚定地摇摇头,“我刚才说的那个脑子清醒的人就是我和你,我们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人类有未来,但是那又能怎样呢?”他无力地摊着手,手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众人皆醉我独醒,只能是然并卵。”
“可……可是,”帕卡还想争取一下,但是却找不到理由反驳。
“没什么可是,现在人类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他们总以为忍让一点没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死掉一些人而已,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要是一直忍让下去会是什么后果,死的人多了又会是什么后果。那些掌权者就是鼠目寸光,只顾着眼前却没有看到未来。”集祈站起身,他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眼前这个年轻人有过多的交流,事实就是如此,他们两个再怎样做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被主导的洪流所吞噬得一干二净。“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有些悲观,但是事实就摆在你眼前,不管是总督府也好,贵族也罢,你们想要的都只是人类的主导权而已,对人类的未来没做出哪怕一丁点的贡献。我想以后的世界就是深海成为主导,尽管我一直不相信,但是现实就是这样。她们残酷无情,不会又什么勾心斗角的龌龊,只会老老实实地执行命令,人类和这些怪物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帕卡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身体前倾,黑色的额发将他的脸遮去了大半,没人看到他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集祈,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吗?”帕卡突然抬头站起身,那双额发下的漆黑眼睛看不到一点光。
“什么故事?”集祈回过头看着这个表情冰冷的年轻人。
“我的老师曾经跟我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他说在深海刚刚出现的时候,遇害的全都是在海上打渔的渔夫,他们被深海残忍地杀害,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渔夫。之后深海杀掉了沿海居住的市民,我也没有说话,因为我没有住在海边。再后来,深海开始扩张,她们爬上岸杀害小孩和女人,我依旧没有说话,因为那不是我的小孩和女人。最后深海冲着我来了,我说话了,但是没有用,因为周围已经没人为我说话。”帕卡顿了顿,“虽然说话不能阻止深海,但是我们的拳头和热血可以,如果故事中的每个人一开始都能站出来说话,那么整个故事的结局可能会逆转。当时我的老师告诉我,冷漠比死亡更可怕,冷漠比憎恨更可怕,冷漠是人类尚存恶念的理由,冷漠也是人类毁灭的根源。”
集祈愣住了,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在学院里并没有听到这样的故事和名言,那些导师告诉他的只有逃避,告诉他的只有退缩,而从没有这样像刀子一样深刻的哲理。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开口说:“那你的老师最后怎样了。”
“他死了,不过他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伤口是从胸膛贯入从脊背贯出。”帕卡抽抽鼻子,眼眶泛红。“他一生并没有多大的贡献,他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神父,精通一些医术,每天行走在街道小巷为那些只能在阴暗潮湿中呻吟的病人带去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我则是被他拯救过的最后一员。”
“最后一员?”
“是的,他是我父亲请来教我神学的老师,我第一次和他相遇时并不算愉快,我那时候还小,在我家的庄园里碰上这个带着破旧礼帽神父时好好地嘲弄了他一番,说你这个贫民也配到我的后院里来?”帕卡轻笑着,声音颤抖。“当老师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火冒三丈或是卑躬屈膝,他只是摘下帽子,露出那头白色的银发,轻声地告诉我人不能决定他出身在什么地方,也不能决定他的父母是谁,但唯一能决定的是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