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霆并没有停留多久,也就是半个时辰,作为这片大漠的主宰者,他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
纪然也不会多留,他很理解对方的忙碌,不过,等到谢云霆离开了之后,纪然才发现原本和他坐在同一桌的女孩子早就没了踪影。
他也不做多想,想来人家早就换了地方,而自己忙于和谢云霆聊天并没有注意。
天色已然渐渐变暗。
纪然决定早早的睡下,因为他知道自己这几日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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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颇大,如银珠玉屑般纷落而下,冲擦着官道上的青石路面。
一匹快马飞驰过条条街道。
健壮的马蹄溅起了不少泥水。
而骑在马上的则是一位黑衣着身的年轻人,宽大的袍子隐住了身形,不知是男是女。
“驾!”黑衣人双腿用力一夹,示意胯下的骏马加快速度。
果然,这是一匹极通人性的宝驹。原本就已经十分迅捷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四周的景物飞速后退,在恍惚间给人了一种飞行的错觉。
也不过是片刻,马儿已经奔出了二十余丈。
一个时辰以后,他就已经站在贺兰山铅笔素描般的天空下了,远处是山,眼前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庄园堡垒。
目的地修建在半山腰,他只好徒步往上爬。
过了不知道多久,纪然这才到达。
眼前的庄园在一个中原人的眼里来说是看上去非常的怪异的,四个大烟囱,墙上的土黄色灰浆已经褪色。纪然下车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打开铁栅门。
边走进门里,边听到自己踩在枯叶上的脚步声。那是一条两旁摆满雕像的小径,雕像几乎全都半倒或颓圮在底座旁。整个花园也显得荒凉、乏人照料,长凳和凉亭上也都爬满了植物。左手边,一个满是水生植物的池塘旁,有个小天使雕像,圆滚滚的,两眼空洞,缺了一只手,他睡在一本书上,半开的嘴里冒出一道小水流。整个景致充满令人摆脱不了的哀伤气氛。
“寂园”,他默念着它的名字,心想这真是名副其实。他沿着石梯走到门前,抬起头,只见灰色的天空下,屋顶上有个古老的日晷,却早就残缺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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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还打算再观察一会,耳边却想起了一个缓慢而深沉的声音。
显然是庄园的主人。
“你是谁?”庄园的主人说,“来这里干什么?”
纪然抱拳行礼,有点愕然,显然这位主人并不欢迎来访者。虽然说话的声音柔柔弱弱的,语气里却是透露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庄园的主人高高瘦瘦的,但是举手投足却很有仪态,像是一位贵族子弟。
他在一身的半新不旧的绸缎长袍下显得更干瘦,活像是一个斗鸡一般仰着头。他修剪得对称整齐的胡子显得耀眼,裤子在膝盖的地方呈袋状凸起,旧了的鞋子也非常整洁。
之后纪然的注意力转移到空旷的屋里,空无一物的四壁、天花板上被石膏和湿气破坏得乱七八糟的壁画。
纪然却并没有看不起这个落魄的贵族的意思。面对男人的责难。
纪然拱手弯腰,两手在胸前合抱,头向前俯,额触双手,做出了拜的动作。
眼前的男人一直到这个时候才改变了态度。
庄园的主人对到访者上上下下瞧了一眼,说:
“请进吧!”他边说着边转身沿着走廊走,有一点轻微的跛脚,也不管纪然是不是跟上他了。他们经过很多空荡荡的房间,偶尔看见一些废弃不用的旧家具被丢在角落。天花板上垂吊着一些没有灯罩、灰蒙蒙的吊灯,看上去许久没有用过了。
这地方看来惟一在使用的是两扇弹簧门,直通大厅。
在这拱顶下开着一扇肮脏的窗户,向着后花园,窗户上面有几片木板取代了窗户纸。
“很漂亮的地方不是吗!”庄园的主人自嘲道。
他的口音很像关陕的人,或许是因为跛脚的关系,他的动作非常缓慢。
“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了!”他若有所思地重复道,像是记不得两人为什么要走到那里去。
纪然做了个同意的表示,但庄园的主人没注意到。宽敞的大厅里的另一头有个壁炉,剩下一小段木头,没有使用。除了几张不成套的椅子、一张桌子、一个餐具柜、两座烛台和一副二胡之外,仅剩些小东西。但是在磨损的地毯上,远离窗外的阳光能照到的地方,整整齐齐地摆着上百本的书。
“这人的身份不一般,”纪然暗暗地想着,“毕竟一般人可不会有这么多书!”尤其是其中有许多手抄本和古版书。
在餐具柜里摸索了半天以后,庄园的主人带着一个酒盏和一瓶上好的女儿红回来。
“很漂亮的杯子。”纪然赞叹道,只为了随便找话说。
“只剩下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了。”
“这个别墅以前一定非常美丽壮观。”
“没错,没有哪个家族是长盛不衰的,有一天总会凋谢和死去。”他看着四周,似乎在遥想着从前这里存在过的东西,“一开始,财主找了个野蛮人来替他看守他的财宝,之后这野蛮人发了财,也成了财主,于是就起来压迫财宝的主人,抢走他的宝物。”他看看纪然,犹疑地说,“希望您了解我在说什么。”
“我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