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说:“疯了。你真的疯了。”
回音里充满威胁,但很难看出江萧云究竟注意到了没有。
“这是理想!也是信仰!”他轻蔑地看着纪然,“你这种懒散的人自然不会理解的!”
“那就快去找你的先行者吧!!”
江萧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沿着圆圈的周围点着那些摆在数字旁的物品。
“说得好!不过我要找的其实是他们的知识和经历,还有得到住什么离开的秘密。”他停下来转过头,像是倾听着远处的脚步声,“我感觉到了他们的召唤。”
他的话音是从齿间发出的,喉咙里混合着奇怪的念咒声,有时听起来像在对纪然说的,有时又像在对房里的第三者说话。
“伟大的祖先啊,你虔诚的后人江萧云,现在就在这里召唤者您,乞求着您的恩赐,请指引我吧!”
纪然看着他跪下来,看着歇斯底里的江萧云,一股悲凉涌上心头,他实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吧那个豁达的师兄变成了这样。
“九幅版画、九扇门,”陰影像面具般重新笼罩着他,“每一扇门,每一副画其实都是祖先的试炼。”
他的额头上和唇边都涔涔地冒着汗,像是体内也有蜡烛在燃烧一般。他开始全神贯注地慢慢在圆圈周围绕着走。有时候,他会停下来,弯腰改变一些东西的方向:那把生锈的刀子或那个具龙形的臂环。
“伟大的先祖啊,请指引我!后裔聆听着您的教诲!”
纪然向他走了一步。
“你真的疯了!”
江萧云仍面不改色,他背向着纪然,指着圆圈里画的方格,说:
“‘九副插画,九段试炼,我已经完成了一切,成为了您的应选者。”
他弯下腰来,又接着跪拜。
一根蜡烛冒出火花跟着熄灭了,江萧云仍旧满脑子只想那先行者。他仔细地观察着它们,双臂在胸前环抱,低着下巴,像是用着奇怪的棋盘、苦思着下一步棋的玩家。
“请指引我插图的顺序吧!”他自言自语着。看来大声说话似乎能让他专心,“我希望听到您的声音!”
纪然不需对这些数字运算以视其真伪。那证明就在地上另一张写满数字的纸上。
江萧云向着圆圈跪着,低着头,额上的汗映着四周燃烧的烛火。他手里拿着另一张纸,顺着那上面奇怪符号的指示:
“按照书里的顺序,填入与之对应的数字方格里。那顺序是??”
“完成了!”江萧云写下最后一个字,喃喃道。他的手颤抖着,一滴汗从他的额头滑至鼻尖,滴在地板的粉笔字上,“行了。”
他跪在圆圈里,身旁环绕着那些符号、物品和方格里的文字。
他的手抖到必须一手抓着另一手来写字的程度,沾满墨水和蜡油的手指紧紧抓住粉笔。他像个疯子般地从齿间发出笑声,狂妄又自大。纪然知道他没疯,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往前跨一步,但没走进那个圆圈里。
江萧云恶意地看了他一眼,说:
“来啊,纪然。你不想和我一起念吗?你是不相信,还是害怕了?”光和影快速地在他的脸上穿梭,仿佛整个房间在绕着他转,但房间是静止的,“伟大的事业就要完成了!”
纪然看到了那本书,那是一本羔羊皮包装的手稿,很老旧,也破损了。他谨慎地弯下腰,怕里面有什么圈套,然后从中掏出了一张原属于温汉杜夫人的第三号书里的第一幅版画。
“快啊!纪然。”那江萧云用嘲弄的语气催促着他,“不会有什么损失的用镜子看哪!”
纪然一脚踩在镜子上,镜面在他的鞋底下发出碎裂声。
他温和、缓慢地踩碎了它。江萧云依旧跪在圆圈里,背对着纪然不搭理他。纪然低下身来靠近一根蜡烛,把手上的那张第一幅版画和它背后的字一起烧了。他看着那幅画在他的指间燃烧,直到最后一片灰烬掉在地上,又随着房里的爇气上升。接着,他走进圆圈里,靠近江萧云。
“我要走了!”
他无动于衷,迷失在几乎将他完全吞噬的黑暗中。突然间,他面露不安的神色,似乎是有什么物品没摆好,他低头改正了一些物品的位置。然后,踌躇了一秒钟,便开始念起一连串的咒语:
“jklkjhuhiuhuihuiuh。。。”
纪然抓住他的肩膀,猛烈地摇晃着他。但江萧云无动于衷,不害怕,也不采取防卫。他继续动着嘴唇,像个梦游患者,也像个殉道者,无畏于狮子的怒吼,或刽子手的刀锋。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要离开!”
一点也没有用,对方空洞的眼神,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那里没有任何表情,只往地底的深渊凝视着。
纪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待在那圆圈中,召唤着恶魔,无视于纪然的存在,也无视于他的威胁。
他只在被打了第一下时,有了点反应。纪然反手往他的左颊挥过去。这让他的眼睛往四周逡巡了一下,就又在空中的某一点定住了。
当纪然打了他第二下时,一条血丝从他的嘴角冒出来。纪然厌恶地缩回染血的手,像是被什么黏稠湿润的东西粘住了。深吸了几口气,数了十下,他咬紧牙关继续打他。血流从书商半开的嘴里冒出。他继续喃喃地念着咒语,嘴角出现莫名的微笑。纪然抓住他的衣领,粗暴地想把他拖出圆圈之外。
这时,江萧云发出了受苦的动物般的狂号。纪然三次把他拖出圈外,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