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抽过一根吸管,吸了一小口。
“怎么样?”
“好苦。”她皱了下眉,脸上浮出一抹红晕。又说。“不苦了,好……呜呜,好喝!”
小木很得意。
方岩也弯下腰,轻轻嘬了一口。
一股浓烈的苦味在口腔里散开,味蕾受了刺激,猛然收缩。紧接着,一道淡淡的、清新的甘甜从舌尖喷涌出来,他还没意识到,一口酒已经滑过了喉咙,咽了下去。苦味早消失了,只有一波又一波地各种细微的气息。
冰冷,炙热。天花乱坠。
烈酒在身体里缓慢地燃烧,各种醇厚的酒香依次展开,千变万化,却又层次分明,变得无比汹涌。一种温柔、宁静的感觉从心头升起,方岩像是回到了童年。
奇妙的感觉持续了10多秒,他的身体松弛下来,像是要融化在酒里。余味散去,余音袅袅。
“怎么样?”
“真、好、喝!”方岩呆呆看着杯子,缓过了神又问:“你拿什么做的?”
“红牌。”
“小木哥,你太牛了!”
方岩在酒吧里玩儿了几天,对各种洋酒也有了一点儿了解。zuò_jī尾酒,都有一、两种主要的材料,叫“基酒”。在尊尼获加(johnniewalker,又叫约翰走路)的威士忌中,蓝牌最贵,红牌却是入门级的酒。
好喝又便宜。
小木扶了一下眼镜,露出了迷之微笑。
这杯长得像抹茶星冰乐的鸡尾酒,是他误打误撞弄出来的。
芦荟汁、抹茶、柠檬汁、薄荷汁,还有10多种酒,乱七八糟地倒进调酒壶,再像海獭砸贝壳一样,抽疯般地摇晃几下,再倒进威士忌,铺上冰,就做成了。
居然特别好喝。
小木的心情很不好,做这酒,纯为了发泄。
喝了酒,小木的智商忽然上线,认定是方岩的音乐给了自己灵感。所以,他给这杯绿色的酒起了个名字。
巫师solo。
老刘一直在门外躺着,这时进了门,打招呼:“小岩啊,我今天又收了50多张名片,这帮人还没完了。哦,袁媛也来了。”
“黑心老板,你好。”
老刘呆了呆,说:“小木,再给我来一杯巫师solo。”
酒吧里的气氛变了。几个年轻客人走了过来,开始套磁。很快,很多人都离开桌子,挤了过来,把方岩围住,吵吵嚷嚷。
“巫师!我们想邀请您来南方演出。”
“可算见着您了!”
“今儿晚上我们老领导想请您吃饭,您一定赏光!”
“石头,我是你的歌迷……”
他们的声音带着一种高烧般的狂热,这是毫不掩饰的、对金钱的热情。一群人用火辣辣的眼光盯着方岩,像在看一块儿闪闪发光的金砖。
方岩和他们一一握手微笑,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样的场面老刘早习惯了,他客客气气,把他们赶回座位。这些娱乐圈子的人都很无奈,却也没办法。一是不敢得罪巫师,二来身边都是同行,谁也抢不了先。
“巫师solo”鸡尾酒刚刚发明,还没正式售卖。但老刘已经决定,把它当作无名酒馆的招牌酒品,一杯标价68。老刘又喝了一口酒,开始畅想商业计划。他乐得合不拢嘴,一张瘦脸上皱纹都展开了。
不一会儿,杨震宇、于海洋、丁博、老虎都来了。方岩让他们轮流去唱歌,于海洋有点儿咋呼,自告奋勇,抱着吉他就上了。
老虎是鼓手,他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铃鼓,塑料做的,上面缀着金属片,看起来很廉价。他摇晃了一下,准备用它打节奏。
方岩想,和他昨晚在ktv里见过的玩具铃鼓差不多。就问:“老虎,这铃鼓哪儿来的?”
“我从ktv里偷的。”
“额。”
“可,你试试。”
“……”
于海洋的吉他水平很一般,他的目光扫过酒吧的人群,咽了口唾沫,开始弹琴,唱了一首非常老的民谣《一江水》。这首歌是一首苏联老电影的插曲,由华夏的“西部歌王”王洛宾填词,流传很广。原曲的副歌王洛宾写的是“永隔一条水”,后来才改成了“一江水”。
这首歌苍凉悠远,韩红、许巍等很多人都翻唱过。王洛宾老先生比较不幸,一辈子坐了近20年的冤狱。
“风雨带走黑夜,青草滴露水……”
歌声一起,酒吧里马上安静。客人们听了几秒,又接着聊天,嗡嗡声响成一片。观众们都心不在焉,于海洋有点儿受伤害,但他还是沉住气,唱完了。
“好!”
方岩鼓掌叫好,酒馆的客人们也都给面子,稀里哗啦地拍巴掌。
废柴乐队的人都在笑话于海洋。丁博笑:“海洋,你不成啊!”
杨震宇也叫:“丢人吧你!”
于海洋的脸红了,他跳下凳子,招呼杨震宇,说:“杨震宇,你牛逼你上!”
杨震宇要去唱歌,方岩赶紧拉住他,指点他:“唱歌的时候收着点儿,别喷麦克。”
“喷?”
“离麦克远一点儿。”
“明白了。”杨震宇不太好意思,慢慢上台,他弹了一首李志的民谣歌《和你在一起》。这个歌他练过一段,吉他弹得还凑合。
于海洋走了回来,眼巴巴瞅着方岩,等待指点。
“还挺好的。这个歌没什么难度。海洋,你可以唱得再白一点儿。”
“哦。”
于海洋笑着挠头。丁博不太会弹吉他,弹了很简单的、扫弦的歌,涅槃乐队的《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