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飞机在安静地飞行,商务舱里,音乐总监陈继海闭着眼睛,听刚录制的《最初的夜》现场音频。听完一遍,他睁开了眼睛。
靠窗的座位上,何煜戴着眼罩在睡觉,像一只柔软的猫。
另一侧,键盘手王宜拿着杂志,封面是《华夏歌手》的大字标题。更远处的座位上,电视里正在播《华夏歌手》的招募广告,报名人数已超过10万。
呵呵,他想。
陈继海想象自己是一座古老城市的守护者,城外万马奔腾,敌军骑兵正在列队,投石机排成一排,准备攻城……他老人家面不改色,向空中丢出了一颗核弹。
轰隆隆,世界清静了。
何煜的新专辑《最初的夜》才是真正的核武器。
她用不着参加《华夏歌手》。
有几个国家被制裁了无数次,疯了也要造原子弹,陈继海终于体会到那些胖子们的心情了。手里有一颗核弹,感觉真不错。
活到了51岁,陈继海的春天到了。
……
t恤恢复原价799后,每天的销量回落到100件左右,成了一个稳定的金钱来源。为了庆祝t恤热卖,工作室每个人都拿到了第一笔分红:5万块。
“好多钱啊。”袁媛傻乐,小手抓住方岩的胳膊摇晃。
“我要转给我妈妈。”冯璐拿着拖布说道。她在电视台里的工资很低,工作近一年,还没攒下过钱。想不到,在酒馆里拖地,几天就赚了这么多。
小木对这5万块毫无感觉。他正在钻研调酒的配方,准备做《最初的夜》的鸡尾酒。
夏沫捧着手机,看手机里网上银行的数字,笑得停不下来。
废柴乐队的几个人完全懵了。丁博做了个小小的网站,花了3个小时,剩下的人,基本啥也没干。
“卧槽,这钱我拿着烫手啊。”于海洋说。他有点心虚。
丁博很惭愧,说:“这破网站,花500块钱雇个人都做得比我好。”
老虎完全呆住。
他有肉吃的真理,可现在,这肉太多了。在整个t恤计划中,老虎是真正什么也没干的人。
大家欢呼雀跃,老刘也良心发现,给酒馆的员工每人加薪2000块。无名酒馆里弥漫着节日的气氛。
周日晚上10点多,方岩躺在小屋的床上,给袁媛发微信:“咱们下周去吕大哥家玩儿?”
袁媛回:“好的,我也想大黄了。”
又发:“我要买好多好多罐头。”
上次去吕大城家还是一个月之前,方岩经常会想起他,却没有时间再去。现在忙完了何煜的专辑,他决定去转转。
方岩发消息:“你上次买了那么多的罐头,大黄吃不完。”
“它的饭量很大的。很大很大。”
“……”
“饭量特别大。真的!”
天气越来越热,筒子楼里每家都敞开着门,电视剧的声音、拖鞋的声音、两口子吵架的声音汇在一起,十分热闹温馨。
送外卖的大哥李春水走到门口,瞅了两眼,问:“小岩,你还有方便面吗?”
“有,自己拿。”
写字台上整齐地摆着10多盒方便面。李春水进屋,在桌子上看,说:“都是碗儿的?你可真能花钱。有没有袋装的?”
方岩坐在床上,抱着电脑,笑着说:“袋子的都吃完了。李哥你拿呗。”
李春水挑了两盒方便面,心满意足。他的目光又在写字台上的架子上移动,上面摆了一排书,都是方岩从咖啡馆拿回来的。
“我看看你的小说,成么?”
“成。”
李春水瞅了半天,抽出了一本悬疑谍战的小说《解密》。
“啪!”
一个薄薄的本子带了出来,掉在地上。李春水捡起来,随手放在方岩的床上。他翻了翻小说,觉得不太刺激,又放了回去。
“谢了兄弟,过两天还你。”他摇了摇手里的方便面,走了。
“慢走啊李哥。”
那本子躺在床边,很安静。
一本乐谱。
上次在“聚宝”典当行里,方岩从胖子手里买了破旧的马丁吉他,这本琴谱就放在琴箱里。吉他的主人已经去世,这是他手抄的琴谱。
当时,那胖子为了多得500块钱,把自己老爹的手迹卖给了方岩。
“赌博不能沾啊。”
方岩叹息,捡起谱子,随便翻看。
这乐谱他之前翻看过,不太感兴趣,但是,它是吉他前主人的遗物。他舍不得丢掉,就一直放在书架上。
这本子上,记了一些古老的英文歌,抄写得工工整整。第一页,是伍迪·格斯里(ndind》。(你的国土)。
在监狱里,方岩学会了很多首歌。他学的歌越多,框架也就越庞大,再遇见一首新歌,就更容易学会。后来,一首新歌,基本听一遍就记住了。
这乐谱上的歌他都会。
第二页是威利·尼尔森(iaonind》(佐治亚在我心)。
第三页是肯尼·罗杰斯(kennyrogerbler》(赌徒)。
……
一页页翻过,纸面很干净,一丝不苟,但笔迹都软弱无力。应该是老人的身体不好,在病中记下的。
翻到了一半,歌曲没有了,是2页空白。再翻过一页,赫然是密密麻麻的音符。
一首无比复杂的曲子。没有标题。
五线谱非常直观,它记录每个音符的时值和音高,一目了然。这首曲子的旋律线在谱子剧烈的波动,形成了一个接一个的巨大波浪,狂放不羁。
方岩不需要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