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耳灰陶茶釜中,水已煮沸。一旁的侍女取过长柄竹制茶则,将捻碎的饼茶倾入茶釜,持茶箸轻轻搅动,再投入橘皮。大殿上顿时弥漫起茶香,夹杂着一缕缕橘皮的清香。
王娡笑道:“我知道姐姐不爱喝酽茶,提前嘱咐过她们莫要放葱姜。”
“劳你费心了。”刘嫖点头道。
侍女放下茶箸,取过陶制茶勺,将茶汤舀入茶盏,用茶盘托起,恭恭敬敬放到两人面前,行了个礼,而后无声无息退出大殿。
立国到现在,虽然经济发展的很快,国库渐渐充盈,宫里依然保持着俭朴作风,饮食器皿多用陶器。
王娡双手举起茶盏,过胸前与肩齐,微笑道:“请。”
刘嫖端起茶盏,回礼道:“请。”她低头呷了一口茶汤,方才放下茶盏,赞道:“妹妹这里烹的茶越喝越有味道。”
“姐姐喜欢就好,妹妹盼着姐姐能够常来。”王娡放下茶盏,瞥了一眼刘嫖,徐徐问道:“姐姐好像有心事?”
刘嫖叹息道:“不瞒你说,我最近实实受了一场窝囊气。”
“我听说了。”王娡觑着刘嫖的脸色,又道:“宫里都传开了。”
“不知好歹的贱人!”刘嫖怒火中烧,忍不住咬牙骂道。
王娡咋舌道:“栗姬姐姐太不应该了!伤了姐姐的体面不说,也不顾及阿娇只是个孩子。”
提到爱女阿娇,一贯刚强的刘嫖红了眼圈。
舐犊情深。孩子在父母心里永远是宝贝,哪怕自家孩子再顽皮,再不成器,自己可以打可以骂,也不允许别人动一个指头,说一句不好。
刘嫖痛声说道:“贱人伤我体面,我倒不惧。可怜我家阿娇才十岁,尚未许婚,平白受了场闲气,传出去让人笑话。”
“我的想法也是如此。”王娡蹙眉叹道:“栗姬真是糊涂了!姐姐家的门第身份,到哪里还能找得到!阿娇品貌又好!”
刘嫖冷冷哼了一声。
王娡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微笑道:“我每日里常说,阿娇要是说给彘儿就好了!”
刘嫖眼睛一亮,笑问道:“妹妹这话可是真心?”
“怎么不真!”王娡立刻答道:“阿娇这孩子样样出挑。我怕高攀不上姐姐家的门楣,一直存在心里,不敢说罢了。”
“妹妹哪里话。彘儿已经是胶东王了,何来高攀不起之说。何况,彘儿聪明伶俐,这些侄子里头,我最喜欢彘儿。”刘嫖听了王娡的表白,大为高兴,随即又皱眉道:“只是彘儿比阿娇小了六岁……”
“相差六岁,没什么要紧!”王娡慌忙接话,旋即笑道:“姐姐没听过,民间有句话说,‘女大六,拾金豆’。”
“好!好!保佑他们真应了这句话才好呢!”刘嫖高兴道。
王娡不失时机,举起茶盏,敬道:“我替彘儿谢过姑母,肯把阿娇许给他。”
刘嫖也举起茶盏,与王娡相视而笑。
两人的心定了下来。
。
刘嫖受了栗姬的挤兑,反而下定决心,非把女儿嫁给一位皇子不可。
王娡的妹妹王皃姁刚刚生下十三皇子。
十三位皇子里头,前三个是栗姬所生,全部排除,四皇子口吃,五皇子江都王刘非不讨刘启喜欢,六皇子长沙王刘发生母地位低微,七皇子性格粗野,八皇子有隐疾,九皇子为人奢侈,而后是十皇子刘彘,十一皇子以下年龄太小。
综合考虑,刘彘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