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入耳似有无言的感触,游方回想起不久前那几番凶险厮杀,莫名又想起了南广河上吴玉翀的琵琶声,随口答道:“琵琶,十面埋伏。”
谢小仙一招手把服务员叫过来了,问了一句:“台上的演出可以点曲吗?”
服务员答道:“可以呀,您想听什么?”
谢小仙:“琵琶独奏,十面埋伏,会弹吗?”
服务员立即点头道:“会弹,会弹,您等着,下一曲就是。”然后冲舞台走了过去。
游方一抬手却没拦住,冲谢小仙道:“你这么多事干嘛?”
谢小仙:“不是你想听吗?”
游方看了一眼台上:“这曲子可不是一般的难,那小姑娘弹不下来的,何苦为难人家?”
谢小仙有些委屈的说道:“是你想听我才点的,那服务员也说能弹,没想到你这么怜香惜玉,心疼那小姑娘,却说我的不是。”
游方只能陪笑道:“又不用服务员弹,她当然答应的痛快。小仙啊,你当领导习惯了,想做什么事就直接发话,这曲子确实不好弹,待会儿你一听就知道了。”
弹琵琶的姑娘是舞台上身形最娇小的一个,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看上去年纪也最小,谢小仙扭头看向舞台,正巧那姑娘也看向他们这桌,脸上有无可奈何的苦笑,调了调琴弦,轻轻拨了几下试试音,又整了整指尖的义甲,做了几个深呼吸像是在蓄势运劲,表情有点凝重还有点紧张。
游方面带歉意的冲她点头笑了笑,然后低头喝酒。
耳中突闻四弦一划琴声铮然而起,游方手中的杯子端得很稳,但心里却忍不住一颤,让这小姑娘弹出杀伐之音实在勉强。她怕自己弹不好所以太用力,反而显得肩膀和手指都有些紧,弦声也稍微有些急了。
谢小仙一听琵琶声响,与刚才轻歌曼舞般的调子迥然大异,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小姑娘半闭着眼睛抱着琵琶拨弦,额前的刘海都乱了,左手摩弦疾颤右手五指轮拨而脸色也微微涨红。她这才看着游方吐了吐舌头道:“果然挺费劲的。”
一曲《十面埋伏》弹了不到三分之一,琴声就止住了,只见小姑娘低头看着自己的义甲,左手还在揉着右手的手指——她果然没弹下来。
旁边演奏扬琴的中年男子应该是这三位姑娘的老师,适时的解围敲出了另外一首曲子,弹古筝和拉二胡的姑娘也都跟着合奏,把尴尬的场面给遮掩过去。游方继续面带微笑看着他们演出,并没有再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谢小仙给游方添了一杯酒,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小游子,你的眼神怎么直勾勾的,台上哪位姑娘长的漂亮啊?”
游方转过头来笑道:“五官相通而已,听的认真自然看的认真,我其实谁也没看,只是遥望空灵之处。”
谢小仙一皱鼻子,竟很似屠苏平常俏皮的表情:“哼,我才不信呢!你连菜都不吃了。”
游方站了起来:“我们还是把座位换过来吧,我听就可以了。”
谢小仙:“不觉得可惜了秀色?”
游方:“秀色就在眼前,她们谁有你漂亮?”
谢小仙也笑了,回头看了一眼道:“嗯,那倒也是,本姑娘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然后她也站起身来又和游方换回了座位。
游方给谢小仙倒了一杯酒:“小仙,这段时间工作辛苦了,这么久没见面真的很挂念,我敬你!”
谢小仙与游方喝酒,慢品细饮喝的并不快,又添了一个菜,这时台上的音乐声停住了,几位演出者都走出了大厅的侧门。谢小仙看了看表道:“这才七点半,这么快就结束了?”
游方头也没回的答道:“总得让人家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应该还有。”
说话间应该是那几名演出者休息的差不多了,又有一位少女抱着琵琶走上舞台,在左手第二张椅子上坐下。游方知道有人走上台,正顾着与谢小仙说话并没有留意。他刚刚端起一杯酒举向唇边,身后忽有琵琶声传来,这一杯酒竟然洒了一小半,顺着手指流到手心滴落到桌面上,然后剩下的大半杯酒未举起也未放下,就这么定在空中。
武功练到了一定的境界,都有自己的独创之法,音乐也一样,音韵从指间发出到了一定的境界,便融入了演奏者的人生情怀。俗话说乐为神念之音、赏以通感之境,游方没有回头,也能听出这是一位少女所弹,素指纤纤柔弱无骨,却隐含着一份刚烈情怀。
谢小仙不由自主的望向舞台,她刚才还在笑话游方看美女看走神了,但此时她自己看见那少女居然怔住了,心中的感觉实在难以形容,莫名的想到假如游方还坐在这个位置,定然会一眼出神。
台上的少女接近二十的年纪,柔嫩的奶白色皮肤似吹弹可破,秀发随意披散只是在右鬓别了一个黑色的双蝶发卡,身材自然是极好,姓感中却隐有一种含蓄内敛的气质,怀抱琵琶坐在那里,妖娆中透着清纯,在铮铮琴音环绕中又似狂野中的宁静。
她弹的曲目就是刚才那位小姑娘没有弹下来的《十面埋伏》。
弦声初起铮然,随即嘈嘈切切错杂散弹,拨弦似乱却有条不紊,若有金戈铁马渐行渐疾。行到近处忽而婉转低沉又高亢再起,弦声如珠雨落玉盘,长轮指连拂,穿插抹、扣、拨弦之音,如两军对垒千军万马望锋列阵,一时凝重得让人不敢大声喘气。
无形的肃杀之意弥漫到极致,乐声又忽然一转,变得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