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穂宫外,听夏无怯这般说,众人也是惊诧不已,先后有两位皇子、监察史大夫为这上林苑担保、作证,这岂不是说【上林苑田税五十万石】乃是真真切切的?!
早知道这几位的身份可是比一个【朝堂上卿】要贵重的多,用不着弄虚作假。
这可是五十万石的田税啊,即便是其他的地方产粮总数也没有这个多,这也是意味着上林苑的产粮总数其实更高?!
右相明子夫提醒夏无怯道:“其他的勿论,先说上林仓一事。”
夏无怯这才从怀中拿出来一份帛书,立于阶上对武帝诵道:“上林仓现有储量五十万石,其中稻米三十万石,菽十万石,稷八万石,黍两万石。”
“另上林苑使用的乃是新的计衡,与宛城仓的不同。”
监察史大夫夏无怯此话一出,倒是引起来了其他人深以为然,敢情是修改了计衡,这岂不是意味着上林仓的一百石粮食实际上可能只有宛城仓的一石粮食?
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便是被夏无怯的接着一番话打了脸:“按照宛城仓的计衡规制,臣已经估算过了,至少应该是有五十五万石粮食,甚至更多!”
武帝面色诧异。
那乐成侯也是上前准备说话,却是被长公子制止住了,“侯舅,我知你为此次朝廷筹粮,殚精竭虑,但今日有两位皇弟和监察史大夫作保作证,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勿要……”
乐成侯岂肯罢休,道:“长公子,小侯只要问监察史大夫几个问题,绝不是有意责难。”
林玧琰露面为难之色,随即看着武帝探问:“父皇……”
“玧仁,你且退下,让乐成侯问。”武帝开口道。
“多谢陛下!”
乐成侯向武帝告谢道,随即看着夏无怯开口问道:“这上林仓是否是原棘阳仓?上林苑如今又多少人口?治多少田产,赋税几何?小侯还劳烦夏大夫告知。”
闻言,夏无怯规规矩矩的回道:“上林仓乃是新建,如今上林苑的户籍人口已经是近五千余户,近四万人,治地二百万余亩,赋税……乃是上林苑的新税制,与各地不同,多者什一制,少者只有三十税一。”
“哈哈……”听见夏无怯这般说道,乐成侯也是大笑了起来。
夏无怯有些微微怒容,反问乐成侯道:“侯爷在笑什么?”
乐成侯回道:“小侯在笑,为何堂堂武国的监察史大夫成了信口开河之辈!”
夏无怯作为武帝亲信的监察史大夫,本就刚正不阿,瞧着乐成侯这般说,也是怒气冲冲道:“乐成侯此言如果不给一个解释,怯性情刚正,必不会罢休!”
乐成侯也是被夏无怯这刚正气息滞了滞脸色,随即梗着脖子回道:“如果没有记错,这宛城仓乃是武国耗费数万民夫,建造了七年才完工,依照夏大夫所说,这上林仓乃是新建,那本侯试问,上林苑新建不过一年,能够容纳五十万石粮食的上林仓如何能够在这么仓促的时间内匆匆建成?”
说到此处,乐成侯也是觉得自己抓住了其中不可相信的隐秘,向前一步继续道:“再者原棘阳不过数十万亩的田地,哪里来的二百万亩,即便是两百万亩,上林苑抵不过四万人口,且不论其中老弱妇孺,单单一人至少要耕种五十亩的田地,这……夏大夫身居高位,恐不治田,即便是再精壮的汉子,五十亩地,就是不吃不喝拿着耒耜挖地,都未必能够挖的完……”
话到最后,乐成侯饶有意味的看着夏无怯道:“其后暂且不论,如夏大夫所说,上林仓真的就是天府之地了,耕地的农夫都是天上的道仙,是否?!”
闻言,场中立刻是想起来了窃窃私语声,虽说有两位皇子和监察室大夫为上林苑担保,但是仔细推敲,却经不起考证。
〖一个农夫要耕种五十亩地,恐怕得累死啊,再说了,上林苑不可能全部是精壮的汉子,起码有六成是老弱妇孺啊!!!〗
众人这般想着,连那长公子虽然被灰雀提醒克制住了,不过内心却是克制不住了,乐成侯这样一说,立刻将青穂宫外的舆论导向引到了对自己有利的一边。
公子信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刚才的确是没有多想,眼下听乐成侯这么一说,上林苑田税五十万石粮食一事的确是经不起推敲。
而众多视线集中的夏无怯,的确是倍感压力,诚然他身为监察史大夫自是刚正不阿,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即不善言辞。
上林苑见到的一切都是太过新奇,难以用言语表述出来,这也是夏无怯面色为难的原因所在。
“悝愿意替夏大夫阐述说明。”
在夏无怯语塞之时,韩悝出言道。
夏无怯便是朝着明子夫点了点头,随即右相明子夫也是转过身去看着武帝,询问后者的意思。
武帝朗笑道:“既然韩卿想说,尽管说出便是。”
韩悝自称【东周士子】,其中礼节自不可少,听闻武帝应允,当下朝着武帝行了一套标准的姬周士礼才缓缓站起来,走到了夏无怯的原先的位置。
然后转回身,视线落到了乐成侯的身上,不知怎的,乐成侯突然感觉到韩悝的视线如同剑芒刺来,悬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乐成侯。”韩悝再行一礼。
乐成侯干笑了一声,随即也是伸出了手,算是回了韩悝一礼。
韩悝双手放在腹前,然后道:“接下来,便由韩悝为诸位言明方才乐成侯的诸多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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