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大小姐经此一事后,起初一段时间,似乎也转了性子,不再四处的惹是生非,每天按部就班的上学下学,待在家里温习功课,甚至都有兴趣在学做一些女红。
因为闺女忽然的变乖,让谭震山喜不自胜,他跟我父亲谈起这件事,语气都透着掩饰不住的欣慰:“沁柔好像一下子就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大姑娘!”
但是谭大小姐都没有让谭震山的欣慰超过一个月,就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她参加了临勐时下最如火如荼的抗日救国会。
这个抗日救国会,可不是那种躲在家里,给前线做袜子鞋垫的团体。他们以学生为主体,每天在临勐城内宣传抗日,四处张贴标语,动辄就组织几百个乃至上千学生上街游行。
我在临勐的街上,见过他们的游行,和当年我在北平读书时候参加的游行大同小异。喊着什么“军民一心,共御外辱!”
“中华民族要誓死为独立而战!中华民族要誓死为自由而战”
“驱逐倭寇,还我河山!”
诸如此类。
对于学生到底应不应该放下书本上街游行,是一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政府高层是不支持学生这类行为的,他们还是希望学生能够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把读书和打仗混为一谈。在他们看来,抗击外敌流血牺牲是军人的事,各司其职恪守本分才是一个国家应该有的样子,哪怕这个国家已经支离破碎的没了样子。
但是因为我们的军队在前线节节败退,高层们的说教呼吁也就没什么说服力。在学生们年轻激荡的热血中,那些话甚至连耳边风都算不上,他们还是每天罢课,去各个学校串联,让更多的学生加入到他们当中来。
临勐只有三所高等学校,以蔡锷将军命名的临勐松坡中学,从广西迁至临勐的广西工学院,再就是临勐女中。三所学校的学生加在一起,也有近三千人,上街游行虽然不可能全员参加,但是在游行过程中,还会有其他各行各业的人不断的加入,最多的时候他们的集会也有两千人左右。
我不知道抗日救国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团体,但是他们组织这种集会真的是弊大于利,上千人的集会,如果不幸被日军的冷炮击中,那将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所以每次学生集会,都会被军警限制在城隍庙以东,因为这里并非军事区,所以很少有日军的炮火光顾。日军的炮击一般都是事先标注了坐标,在他们的炮弹数量有限的条件下,这些非军事区目标被炮击的几率相对较小。
总是被固定在这一区域集会,让学生们很不满意,他们想要去人群更多的地方,去覆盖更大的受众人群,来展示宣传他们的抗日热情。
负责警戒学生游行集会的是临勐警察局,因为警力不足,又通过我们的上峰,就近从新200团抽调来一个连的士兵补充警戒力量。
每天的无所事事,我又不愿意整天的面对黄文烈一副忧国忧民的脸,于是就主动请命带队来参与维持秩序。
警察在街上设置了路障,拉上铁丝网,将学生分隔在另一边。警察们手持盾牌木棍列成一队,挡在铁丝网后面,我们新200团的士兵殿后,以防不测。
临近中午的时候,聚集的学生越发的多起来,学生们开始要求警察搬开路障让他们过去。我坐在卡车里看见谭沁柔也在其中,举着标语旗,振臂高喊着口号。领头的学生怒斥着铁丝网对面的警察:“你们不去前线打鬼子!却来这里镇压学生!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被骂的警察苦笑着:“我们哪里有镇压你们,我们是在保护你们!你们这些学生,书也不知道读到哪里去了!好赖都不分!”
僵持了几分钟,学生开始冲击路障,并且开始有人向警察投掷石块和其他的杂物。
警察们老早的就调来了水龙队,就是预防这样的情况发生,一声令下,粗大的水龙喷出水柱,把学生们个个都浇成了落汤鸡。
我看见谭大小姐被水龙淋的全身尽湿,我不厚道的笑了,估计这是她人生当中从未有过的经历——哪会有什么人胆敢向谭大小姐身上泼水!
十几个男学生顶着水龙奋勇的去挪开路障,警察们挥舞着木棍没头没脑的打下去,不这么阻拦真是不行,要是让学生们冲过路障,光凭我们这二百来人是根本不可能顶得住的。
一辆生的一侧,车上下来两个身材粗壮仆妇模样的中年妇女,不由分说的左右挟持着,把谭沁柔拖到了小轿车里面。
在临勐,家里有小轿车的人家屈指可数,这辆道奇轿车很多人都熟悉,它属于谭半城的座驾。满街贴告示还有不认识字的,几个愣头青学生愣怔一瞬后,就冲过去往回拉拽谭沁柔,并且斥责着:“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随便就抓人!”
两个仆妇推搡着这些学生:“跟着乱搅和什么!这是我们家小姐!”
愣头青们就不好再拽人,谭大小姐上来了大小姐脾气,不管不顾的大声叫嚷着:“我不认识他们,快救我出去!”
愣头青们就又拥上去拉拽谭沁柔,我坐在卡车里目睹全过程,既笑谭大小姐的任性胡闹,也笑这些学生缺乏起码的判断力,光天化日之下,又有上百警察军队在这里,难道还会发生土匪当街绑票不成!又有哪家的土匪开得起小轿车去绑票!
这里乱成一锅粥,临勐上空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防空警报声,我吃了一惊,我们的防空警报观测能力有限,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