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院里来了个名叫荆无错的年轻人,这无论在东边的宗族弟子,还是在西边的非宗族弟子中,都引起了不少的轰动。唯独真人府中的天眷公主韩惜容却是波澜不惊,照旧种她的药田,炼她的丹。
这不,她又炼出了一炉丹,高高兴兴地跑去告诉景泰真人:“太上,我今天炼出的这炉丹似乎不错。”
景泰真人拿过丹药嗅了一下,说道:“果然不错,似乎可以称得上灵气丹了。”
当时荆无错正在旁边,景泰真人就将丹药拿给他看。
韩惜容看着荆无错,心想:“这少年好看是好看,但修真者要紧的是灵气境界,好看又顶什么用,他这般大了才来这闻道院学道,以后又有什么出息。他装模作样地查看丹药,其实又懂什么了,不过是做做样子,一会自然要把我这丹药吹得天花乱坠,直说是天上曾见,人间少有了。”
荆无错看了一下道:“你这个不能叫灵气丹,最多只能叫‘磨牙丹’,小孩子没事拿去磨磨牙是最好的。”
韩惜容再也想不到他会这么说,不禁气得柳眉倒竖:“我这是依照太祖丹方炼的丹,你说不是灵气丹,可有什么根据?可不能为了引起太上注意,一味信口开河。”
荆无错道:“这还要什么依据,丹药炼来是给人吃的,你吃一颗不就知道了。”
这话有理,韩惜容无法反驳,只好吃了一颗丹药,打坐克化。那灵府就如烘炉,丹药就如煤石,煤石到了炉中,应该越烧越炽才对。但韩惜容这丹药到了腹中,就如纸媒到了炉中一样,火一燎就没了。韩惜容沮丧道:“这丹果然没成。”
景泰真人道:“这丹药是越炼越差了。配方炉火都无问题,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荆无错昨天已看过药园,知道症结所在,就道:“配方虽无问题,但配方所用药草是否也无问题呢?”
韩惜容想:“这话明明在说我不认识药草,胡乱用错了。这也太欺负人了。这少年总是和我做对,全不像那几个人,难道是以为向我献殷勤无用,就故意挑刺引我注意?”就白了荆无错一眼。
景泰真人毕竟见多识广,一点就通,就道:“荆先生的意思,是滋养草药的水土不对?”
荆无错道:“正是。这药园中泥土,似乎不是本来之土。”
景泰真人叹了口气,说起这药园中泥土,也有一把辛酸泪。修真者都知道,灵草灵药只能在紫壤中生长,仙华大陆的紫壤,只分布于六大名山,早已被六大宗门占据。当年太祖韩战拿了百万两黄金去一气宗买小眉山紫壤,被一气宗将百万两黄金抛散山涧中,说修真之人,拿这黄金何用,又说紫壤是宗门根本,韩战居然敢打紫壤主意,可见居心不良,气得韩战回来后在床上躺了几个月。
后来太宗殷勤小心伺候一气宗,费了无数心血,才求得两担小眉山紫壤,全倒在真人府药田中,到现在已经种了几千年了,莫非这紫壤精华已经耗尽?
想到这里,景泰真人道:“这药园中泥土,果然不是本来之土,难道已精华耗尽,不可再种?”
荆无错道:“虽然尚未耗尽精华,也已如风中之烛了,再种几年,灵性全失,恐怕种出来的就都是寻常药草了。”
韩惜容这才明白荆无错意思,心想这少年似乎还真有点见识,就道:“太上,既然是泥土无用,何妨去一气宗再求两担。”
景泰真人倒吸一口冷气,“再求两担”,小女娃子说得好不轻巧。韩国是一气宗香火之国,六国之中,就楚国和韩国国王是修真者,那一气宗就如防贼一样防着韩王宗室,怎么可能再将紫壤赐给宗室。听老辈人说,以前那两担紫壤送出去,一气宗就后悔无及了,现在再想要,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荆无错自然知道其中奥妙,所以对韩惜容道:“韩国开国几千年,更替几十代国王,有的是聪明英达者,自然有人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求得来,早就求来了。”
景泰真人颓然道:“正是,一气宗防我宗室如防贼,绝不会再将紫壤赐给我宗室,从此闻道院无药可种了,历年积攒的那些个草种药种,也只能留作鸟食了。”
韩惜容道:“怪不得父王去一气宗求丹,一气宗从来不给,原来是忌讳我王室,亏得父王年节时还送那么多礼品给他们。父王真是好脾气,还说‘求不求在我,给不给在他’。”
“那又有什么办法。”景泰真人道:“一气宗收了礼品,你父王高兴着呢。他要不收礼品,你父王就要担心了,这江山只怕坐不稳。”
韩惜容傲然道:“太上过于担心了,这韩国还有何人能和我韩家争江山!”
景泰真人摇头道:“小娃娃不知道厉害,想当年太祖也不过一个普通修士,一气宗若要使坏,随便派一个弟子下山,王室就有大麻烦了。不过时势更易,你父王现在是不怕了,他搭上了天吼阁,那可是好大的依仗!”说罢瞟了一眼荆无错,看他有何反应。
荆无错果然眼皮一抬,和他目光碰个正着。景泰真人微笑点头,心下了然。荆无错满腹狐疑。
韩惜容道:“天吼阁厉仙人我倒是见过一面,他那双眼睛好不厉害。”说着打了个寒颤,似乎那厉仙人正在看着他。
荆无错马上想起了当时和师父出使之时,在那张令牌上看到的那双粗野眼睛。难道这其中蕴含着天吼阁的什么秘密?
景泰真人看荆无错一脸沉思,也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