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直到最后也没有放手。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不是一味的想从女孩身上探听些什么,而是实实在在的为她而感到担心——尽管她身上可能隐藏着骰子屋的某种秘密,但与他无关,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孩,一个在偏僻巷道中迷路的小女孩。
仅此而已。
他才不放心让女孩一个人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到处乱跑。
“你是打算去参加丰收祭吗?”年轻的荣光者低头看着身侧的娇小女孩,接着从她面部表情的变化中看到早有预料的答案,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花车巡演。”
“遵命,暴君先生。”女孩相当不情愿得咂了咂嘴。
“又是蚂蚱又是暴君的,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凝视着女孩姣好的容貌,少年不禁叹了口气,“我的名字是艾米·尤利塞斯,虽然我认为你知道我的名字,但我觉得还是要给你一个能够光明正大说出我名字的理由,不然指不定后面诸如黑头发的先生,黑眼睛的先生之类的称呼都会冒出来。”
“艾米·尤利塞斯。”她顿了顿,“这个名字真烂。”
“那么你的名字不是更烂?”年轻的荣光者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不过我倒是觉得艾米·尤莉这个名字挺好的,接下来我就叫你尤莉吧。”
尤莉——尤莉亚,这个名字多少让他回想起和妹妹一道度过的欢乐时光。
“随你。”被冠以尤莉之名的女孩对此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
“你可真像一个假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尤莉这个名字的关系,他对女孩亲近了不少,“或许你前面的介绍没错,你真的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可爱的男孩子……这里也有这种说法么?果然啊,文化什么的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相通的啊。”这么自言自语着,女孩——不,是尤莉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瞪了少年一眼,“不过,你该不会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吧。”
“没有。”艾米扫了她一眼,“放心,我对男孩子不感兴趣。”
“说不定你对带有额外把手的女孩感兴趣呢?”尤莉嘿嘿笑的坏笑着,但在下一刻笑容却僵在了脸上——只因为年轻的荣光者饶有兴趣的将目光投注过来,咧嘴一笑,露出六颗牙齿:“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啊,我对你可是相当的感兴趣呀。”
“你可不要胡来啊,”女孩脸上流露出慌张的神色,“我可是纯爷们,很纯很纯的纯爷们。”
是很蠢很蠢的春爷们吧……
艾米的视线掠过她白皙纤长的颈部——理所当然的没有喉结。
但没有说破,本来就是调笑之语,没必要太过在意,只是……春爷们到底是什么?记忆中明明没有这个词汇,却莫名的知道这个词指代了什么意思,就算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可每一次遇到仍会感相当的可疑。
不过……也仅仅是可疑而已,对于自己的特异之处,少年可是心知肚明。
然而认识问题归认识问题,想要真正解决问题,可不是简简单单动一动嘴巴就够了的——现在、至少在现在,他根本不明白这个问题的实质,更不明白,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解决可能隐藏在身上的隐患。
在赫姆提卡,他找不到答案。
或许在广袤无垠的黑暗空无之中,存在线索。
只是……他不敢去。
在直面了黑巫师阿尔弗列德的恐怖之后,他才真正的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渺小——或许几成天灾化身的黑暗众卿象征着凡世最顶峰的强大,但若单论诡谲恐怖,显然是充斥着无可名状的怪异的至深之夜更甚一筹。
脱离了火种的保护之后,他大概很快就会被盲目痴愚的混沌所吞噬,沉浸在最为深沉的夜色之下,沉沦在最为静谧的黑暗之中。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如果不变的更加强大的话,那几乎是注将到来的命运。
至于变强……
年轻的荣光者以手扶额,从教团的大持剑者那里他知道了荣光者完全可以通过锤炼血脉更进一步,并且不断趋近于拥有足以主宰自己命运力量的天选之人,然而可惜的是在早已没落的尤利塞斯家族中不存在锤炼血脉的方法,以至于他必须要谋取其他家族的锤炼法,姑且不论最终是否能适配,单是这第一步的难度就让人望而却步。
只是……艾米没有资格后退。
他所能选择的只有向前。
因为……不向前就没有出路。
“你——似乎看起来很是苦恼。”正在这时,女孩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少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正巧与她黑色的眸光相对,“咳咳,妾身作为司掌命运的终焉之魔女,多少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
“哦。”年轻的荣光者简简单单的应了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自然而然的收回目光,以冷淡的口吻说道,“谢谢你——不过不必了。”
中二病人的帮助……还是算了吧。
“你、你这个家伙——”不出意外,尤莉炸毛了,“不可理喻!”
“真是天真的大小姐,”凝视着她精致无瑕的面容,艾米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摆正,“我想……你应该从来没有遭到过别人的拒绝吧——虽然你将狄克称作熊孩子,但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熊、孩、子。”
一点一顿,字字千钧。
希望……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