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黄耀坤身体的麻痹状态基本上消失,但长期以来靠着营养液维系的身体却是弱不禁风,他尝试着做更大范围的活动,耐心地观察护士换药、医生查房的频率,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三日,等到第四日中午,护士端着夜壶过来接尿的时候,黄耀坤右手攥紧了摆在床头的花瓶,朝着自己身下护士的后脑砸了下去。
护士的四肢抽搐着趴在了床上,以他现在的力量也打不死人,熟悉人体构造的黄耀坤能保证让护士晕厥一个多小时,而这一个多小时就是他争取来的逃逸时间。
黄耀坤费劲地爬起来,把心率仪的夹子夹在了护士的中指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取下护士盘起发髻上得发卡,做了一个简陋的电路短路工具,朝着床边的插座里一杵,透过白布帘子,两台闪着红光,高挂在墙角的监控镜头突然没了动静。
他站起身来,缓缓地摸到了病房门口,拉开一条缝朝外瞅了瞅,特护病房过道底部挂着的监控同样失去了功能,依稀能听到值班室的医生问:
“怎么停电了,快!给设备科打电话问问,还有,去启动备用发电机,别耽误了楼上的手术!”
几个白大褂呼啦啦从门前跑过,主治医生此时应该去用餐了,一时半会儿还摸不到他这里来,黄耀坤见外面没了动静,慢腾腾地挪出去,轻轻地关好病房门,挪到墙角,撑开那里摆放着的一架轮椅,双手扶着朝住院部3楼末尾的工作间驶去。
来到工作间门口,扫视了一下周围,挠了挠头,把藏在头发里的曲别针抓了下来,放进锁孔里捅了两下,便拉开工作间的房门进到里面,五分钟后,一个穿着蓝色清洁工工装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了出来,扶着墙缓缓地乘坐电梯下到了1楼,步履缓慢地走出了医院后门。
在门口拦了一辆的士,黄耀坤懒洋洋地坐在后座上,说了句去银丰镇,侧过脸看着住院部里撵出来的关医生和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工,他们仓皇失措的模样让黄耀坤狠狠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老老实实地躲起来就行。
黄氏集团登封大厦顶楼,执行总裁黄定兴正在大会议室里发飙,他用食指戳着企划部交上来的新食品企划案,面目狰狞、唾沫横飞地冲企划部一帮站在位置上的倒霉蛋咆哮着:
“你们是不是没长脑子,15的利润你们也敢拿出来晒,知不知道集团养你们几个都不只这点成本,薄利多销?你们是没吃药就来上班了吧,我们黄氏集团什么时候要沦落到去和那些下里巴人抢饭吃的地步了,你们。。。。。。。”
单马尾女秘书扭着丰满的身躯凑到了黄定兴身边,用手捂着丰腴的嘴唇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黄定兴眼皮眨巴了几下,冷哼一声站起来,接过秘书手中的手机退到了大会议室外,留下一屋子狠狠松了一口气的下属,这黄总骂人总能翻新他们对道德下限的认知,一个身价千亿的集团ceo一旦变成无赖,对他们这些高学历出身,熬到现在位置上的精英们来说,真的非常不适应。
“你tmd别给我说这些有用没用的,人呢?跑哪儿去了?”
会议室的人听着外面突然炸开的吼叫,都纷纷朝虚掩的门口望去,一些深谙集团内部龌龊内幕的老人眉头一挑,连忙掏出手机,藏在桌下发起了短信,而一些新人则交头接耳起来,很快也明白了外面虚火乱爆的黄总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少当家黄耀坤跑了!
昏迷不醒了两年的集团真正意义上的所有人就这么不吭不哈地从医院消失了!
据说少当家的还打晕了医院的护士,弄坏了医院的监控系统,偷了医院的护工服逃了,这尼玛是多么劲爆的消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越来越多的消息被医院里千疮百孔的保密制度泄漏了出来,现在不止是股东们知道了,高层管理人员也知道了,下面的职员也开始八卦了,什么暗中积蓄力量的王子只等着恶毒的伯父自曝其丑然后以国王归来的姿态重掌集团权柄的小道消息漫天飞舞,已让偌大一个会议室变成了喧嚣的菜市场。
与会人员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揣测着黄总的命运,在他们的心里,这个掌控了集团五年的代理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合适的上司,别说ceo了,让他当门童都显得拔高了他的规格,现在正主要回来了,就看他怎么死?
“嗯哼!”
坐在前排的集团总经理清了清嗓子,所有人连忙回到座位上恢复了初始状态,满眼的嗤笑中,黄定兴额头冒着八道冷汗走了进来,步履有点踉跄,身形有点虚浮,坐在他的ceo宝座上,咋看都有点像是要瘫着。
“黄总?黄总?”
总经理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侧脸轻声提醒了一下,肚子里实则笑开了花,小样,你不是很狂吗,不是觉得俺挡了你儿子的路天天给俺找茬吗,现在怎么样,大难临头了吧?总经理现在只希望少当家的平平安安,赶紧和那些心向集团的股东们联系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回公司,开股东大会直接弹劾ceo,当然,若是还记得俺的苦劳,把着位子给俺就更好了。
黄定兴失神了差不多三分钟才醒转过来,看了看满屋的下属,尽管这些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般低垂着脑门等候自己教育的姿态,但他总觉得这些人脑后有某种异样的凸起,看上去就像憋得很辛苦,等着看他的笑话一般。
你们以为,老夫就这样玩儿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