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姐儿,你对林家是不是有什么误……”宁夫人刚起个话头,就见萧明珠端起了茶杯:“宁夫人可还有什么提点?”
端茶送客?
宁夫人的话说不下去了,全被涌上来的气给卡在了嗓子眼里。她好心好意过府来给她送信示警,萧明珠不知好歹,还给她下逐客令?
她想到了自己来国公府之前,听人说萧明珠无礼的驱赶许家人的事,当时还很解气;现在,萧明珠拿这种态度对她又与对待许家人有何异处?难道,在萧明珠的心目中,自己与那卑鄙无耻的许家人是一样的?
她板了脸想训斥几句,瞧着萧明珠那与自家表姐一样的眼睛,火气消散了许多,“萧姑娘如此聪慧,提点可真不敢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久留了,你……好自为之。”
萧明珠仿佛查觉不到她的怒气,放下茶杯,扶着商嬷嬷的手,慢慢起身:“那我送送宁夫人。”
“不用了,萧姑娘还是好好养着吧。”宁夫人客气地拒绝,起身出厅,萧明珠也不言语,扶着商嬷嬷的胳膊,落下宁夫人两步,在后头跟着,一直将她送到了二门处。
宁夫人一直到上了软轿,也没有回头看萧明珠一眼,更没有再说一句话,萧明珠亦然。
瞧着软轿走远,商嬷嬷这才开口:“姑娘,您这是将宁夫人给得罪了。”她觉着,姑娘这是感情用事了。
“眼下事非之时,得罪了就得罪了。”萧明珠淡淡地回答,转身,往书房而去。
不是她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宁夫人的心思;也不是她真的怨林家人,而不愿意原谅;只是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她不愿意被林家亲戚算计,也不愿意林家的亲戚因自家受了牵连。
走进外书房的院门,萧明珠就见萧怀恩领着小木石在院子里练拳,这正月寒风刺骨,两人都一身简短的装束,丝毫了不畏惧。这要是平日,她必定也会脱了斗篷过去与他们一块儿练上几招,热热身子的,可是现在她这样子,要真动了那个心思,只怕整个府里上下都要慌神了。
抬了两下自己软弱无力的胳膊,萧明珠满是苦笑,真没有想到,这次下咒之后的力竭比以前要厉害得多。
看来,被她诅咒到人中有大气运者在。
大气运者又如何,生了邪念,祸及无辜,就得有承受其后果的觉悟。
“姑娘,先进去暖暖身子吧。”商嬷嬷见她发呆,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待她回神后,才柔声相劝。
“嗯。”萧明珠转身进了书房旁边的小暖阁,刚坐下,小木石闯了进来,瞧见她后,扭头喊道:“姐姐在这里,果然是姐姐来了。”随着他的呼喊声,萧怀恩也走了进来:“怎么不在院子里养着。”
“有事,就过来了。”萧明珠笑了笑,先吩咐下人们去提热水给他们洗脸,才道:“刚才宁夫人来了,说,有人想要借流言奏父亲一本。”
萧怀恩听到宁夫人三个字,眯了下眼,显然不知道是何人。商嬷嬷提示道:“宁德厚宁御史的夫人。”
萧明珠瞧见萧怀恩的脸上有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她……她是你表姨,曾是与你母亲的关系最好的……”那位小表妹,说起来还是他与妻子的小红娘,事过境迁,人事已非,大家早都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萧明珠见爹没有在意所以有人要奏他的事,知道父亲真不在意,也就没有再提。
次日,初六开印,新年第一次朝堂上,有御史奏本,说萧怀恩七年前就与大楚有了勾结,还接受了大楚权贵送的美女,悄悄养在了新安城里,眼下萧怀恩带回来的萧子平,就是那大楚娇女所生下的孩子。那御史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连女人长什么样子都说得清清楚楚,就差没弄出个大楚女人来当场指证与萧怀恩有染了。
萧怀恩当然拒不承认此事。
朝堂上的人,说什么的都有,当然说得最多的就是,既然不是,那萧怀恩怎么不说这萧子平的生母是谁。哪怕是乡村农女、花街柳巷的名妓,哪怕是军中红帐女,总也有一个身份,说出来又也不过是fēng_liú韵事,无伤大雅。
萧怀恩一句话就全反驳了,这是萧家的事,何需给他们外人一个交代。
有人赞同他的话,认为无凭无据,如何能因为孩子生母问题,就上升质到“通敌叛国”的高度上去。
但更多的人揪着这句话不放,做了证据,说萧怀恩要不是因为心虚有鬼,如果不敢说明那女子的身份呢?
萧怀恩瞧着皇上一直没有发话,由着他被御史们轮翻斥责,脾气也上来了,径直询问:“皇上,您可信臣?”
“朕当然是信你的。”皇上仿佛没有注意到萧怀恩的异样,“你为人一向谨小慎微,就算真做下这种事,也不会弄得满城风雨的。”
这话,是哪门子的好话!
萧怀恩恨得磨牙,当然知道必定是逍遥王又折腾了皇上,皇上拿他撒火呢。看来,他回去又要再多给逍遥王点脸色看,补补在皇上这里受的气。
皇上一开口,倒是堵住了大臣们的悠悠众口,上本的御史被罚了一年的俸禄,这件事也就这么了结了。
散朝后,朱将军劝道:“老萧啊,不是我说你,这孩子生母只要不是见不得光,也就别藏着掖着,凭白弄出这么多事端来。”
萧怀恩不语。
朱将军疑惑了:“哎,咱是老兄弟了,你与我说个实话,倒底是孩子生母的身份有问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