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芝伸手拽住了林大舅的衣袍下摆,一脸的惊愕,“这怎么可能?姐姐不是一向最敬重大姑奶奶的吗,如何会做下这种让人不耻的事?”
这话,又在林大舅的心头上戳了一刀。
柳思琴确实是一贯摆出了敬重大姐的架式,但是她真的敬重吗?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打过大姐嫁妆的念头,只是被他严厉的训斥了一顿。他以为有那一遭,她知错了,没想到,她会背着自己使出这种下作的手段。
他根本就不敢想,当萧怀恩从外头买到大姐的嫁妆物时,会怎么来想自己,想自己的父母,甚至整个林家。
这消息要是传扬了出去,林家上下该如何做人。
林大舅推开柳兰芝,连衣袍也没有换,径直就冲进了林大夫人的院子。他没有瞧见,柳兰芝的嘴角泛上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林大夫人正与林筝说着话,两人共同幻想着幸福的蓝图。听到院外下人向林大舅行礼的声音,两人欣喜的起身迎出屋内,还没开口提她们心中的喜事,迎面就得了林大舅不由分说的一记耳光,当即将林大夫人扇倒在了地上。
院内的几个婆子迅速的做鸟兽散,倒是那林筝,素来是被林大舅娇宠惯了的,见这种架式,不仅不避让出去,反而上前拦着林大舅大叫:“父亲,你为何要打母亲?”
柳兰芝随后也跟进来,跪在林大舅的身边,伸手拽着林大舅的衣袍下摆,低低切切的求情:“姐夫,这事儿未必是姐姐的错,你且问问清楚。”
她这话听在林筝的耳中,无异与煽风点火,林筝当即炸了:“你这个贱人对父亲胡说了什么?”说着,就要上前去撕打柳兰芝。可惜,她还没能碰到柳兰芝,林大舅抓着她,同样也是一耳光扫了过来:“丢人现眼的家伙,知趣乖乖滚回你的屋子,回头再寻你算帐。”
林筝捂着脸颊,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大舅,“爹,你打我?”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挨父亲的打。
林大夫人心头咯噔了一下,难道老爷知道了筝姐儿与大皇子的事?她正想强撑着起来替筝姐儿辩解,一抬头就看到了柳兰芝嘴角的嘲讽以及一脸的兴灾乐祸,满腔的委屈瞬间化成了怒火。
她一边扑过去要撕扯柳兰芝,一边大叫道:“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在老爷面前挑唆生事……”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绝不会带柳兰芝一块嫁入林家,十几年的好吃好喝供着,甚至她成了残花败柳,自己还一心替她打算,结果却养出了一头反过来咬人的白眼狼。
这话要是让柳兰芝知道了,必定会笑出眼泪来。这些年在林家寄人篱下,林家人倒没拿她当成外人,一切的衣食住行皆按着林家姑娘的份例来,可是每每分下来的份例,被姐姐和林筝拿去了多少?这些她都不计较,本本份份的念着恩情,只想着好好过日子,将来有一天能回报他们。
结果呢,在她们的利益面前,什么情分都是假的。
前世,她以已用自己的一条命还了她们的恩情了,这一世,该轮到她讨回公道的时候。
林大夫人越凶,柳兰芝就哭得越大声,泪眼汪汪哀求:“姐姐,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气。
林大舅一把将柳兰芝拉了起来:“你何错之有。”
见林大舅这般护着柳兰芝,这比再给林大夫人母女来上七八个耳光,更让人难以承受。
“老爷,你就因这么个狐媚子,一点也不顾多年的情份了,要作贱死我们母女吗?”林大夫人尖叫着,状若疯妇冲向柳兰芝,林筝反应过来,也帮着林大夫人一起扭打柳兰芝。
林大舅本就不是耐心好的人,一手抓着林大夫人的发髻,依旧一个巴掌给扇了回来,随后,又给林筝一耳光。
母女俩摔成一团,林大舅丝毫也不心软,沉声道:“偷换长姐嫁妆,纵女出府闯下那丢人现眼之事,你还敢说你没错。”
林大夫人和林筝心头咯噔一下,两人满腔的怒气瞬间消掉了半边,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后件事还好说,绝属意外。但前一件事可是最不能触及的忌讳,只要碰触了一点,老爷爹可是六亲不认的。
林筝慌了,问林大夫人:“母亲,可是你做的?”
林大夫人心头一团乱麻,但理智没掉,哪里敢认,只是一味的推托:“老爷,你可是冤枉死我了。这一但事发,老爷第一个人怀疑的人可不就是我,我如何明明知道,还敢胆大包天做下这种事来?”
这事,是她做下的,但她自认为做得很巧妙,没敢动田产铺子银子,只是将书画摆设那些死东西换成了假货罢了。本以为摆在库房里,老爷瞧不出来真假,必定能糊弄过去的。
反正这些东西将来都要归她儿子的,她先拿着这些东西换成的银钱替筝姐儿备一份好嫁妆,又有什么问题?谁会想到,老爷见到了那萧明珠,竟然要将大姑奶奶的嫁妆送还回去。
这些日子,她细细想过了无数的借口,只有觉着祸水东引才是最好的办法。谁让,那几位妯娌也没少打过嫁妆的主意,有人还动过手脚,被老爷抓了个正着。就算老爷查到与那几位妯娌无关,她也不怕的。她带入京的心腹尽数被老爷灌药发卖了,哪来的人证。这件事最后也只会人人可疑,却无实话,变成一笔糊涂帐。
柳兰芝也见好就收,再次扯着林大舅的衣袖,替林大夫人求情:“老爷,您不能无凭无据就认定是姐姐做的,这要是冤枉了姐姐,姐姐岂不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