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郡府城墙之上。
贾念和顾雍眺望着前方,彼此陷入到沉思之中。
“世伯率兵返回又不见他和邓当同行,看来孙策十有八九已然逃离”
“兄长为何如此忌惮孙策?”
“难道孙氏不足以让人忌惮吗?”
“弟倒不这么认为”
“为何?”
“孙氏本来就已经没落,只是因为孙长沙的突然崛起而再次复兴,别看合肥侯国驻扎的五千兵马自号孙氏精兵。其实自从孙长沙战死之后,其部下早已四散,只留下私兵三百。袁州牧以这三百兵马为骨干,招募了这支孙氏之兵。名为孙氏,其实尽归寿春。故此就算斩杀了孙策,也不能让驻守在合肥侯国的兵马溃散,不仅如此私兵部曲效忠的是孙氏,孙氏之中又岂止一个孙策?一旦孙策死在此地,势必会激起孙氏的反击,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
顾雍的双目中露出浓浓的不解,对着贾念询问着。
以目前孙氏的处境来看,完全找不到必杀的理由,同时也不需要找到这个理由。毕竟现在的孙氏,只是一条丧家之犬而已,在袁术的麾下苟延残喘。哪怕看起来握有兵马,但那些兵权真正所在,却是袁术而非孙氏。最少从孙策的职位,就能明白其一二。
贾念用手轻轻敲击着城墙,对着顾雍说着。
“假若和斩杀孙策、周瑜相比,为兄更情愿面对那些士气大涨的合肥侯国兵马以及袁术之怒”
“这?”
顾雍迟疑了起来,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平心而论表兄不是一个不顾大局之人,只是在针对孙策的事情上,未免有些太过了。一旦斩杀孙策的事情被宣扬出去,到时候所造成的影响只怕会大到不可想象的地步。毕竟孙策是以寿春袁州牧使者的身份前来的。
两国交战尚且尊奉不斩来使之事,堂堂寿春使者居然死在了庐江,彼时天下人又应该如何看待?更何况陆太守的根在吴郡陆氏之中。若袁术迁怒吴郡陆氏,彼时又当如何?
“既然注定了是你死我活的敌人,那么又何必留手?”
“于公于私,我与那孙策只能有一人存留在这世间,表弟你可明白”
贾念对着顾雍询问,语气中颇为遗憾,若是孙策和周瑜死于伏杀之中那不知会省下自己多少麻烦。只可惜陆康插手,让他们脱离了险境。至于对此事的后果,心中嗤之以鼻。
难道不伏杀孙策,这些麻烦自己就不会面对了吗?难道不杀孙策,袁术就能熄灭不吞并扬州六郡之心?时代已经变了,大争之世已经来临。可笑陆康居然看不明白,还用以前的规则去行事,注定会吃上一个大亏。
这年头袁术都已经自领州牧,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也许事情并未到兄长所想象的那个地步”
“是吗?”
贾念对着顾雍回复,恰好看见邓当从城外骑着战马快速疾驰而来,于是便乘机选择沉默,这个话题在谈下去已经失去了意义,虽说乱世已经来临,但远离风暴中心的扬州却没有太多的切肤之痛。而且就算那些所谓的有识之士,也只是对这些事情痛心疾首而已。
毕竟那些群雄们是打着平定叛乱的旗号,肆意吞并州郡的。
就比如袁术,他不是也扯着一面讨伐山越的旗号吗?顺便吞并扬州六郡而已。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邓当对着贾念躬身一礼。
“末将无能让孙策等人逃脱,还请主公降罪”
“此乃庐江郡,我们终究是客人,既然其主要放虎归山你又有何罪之有”
“是否需要传书巢湖,让人截杀孙策?”
“不了、相较于一个孙策,世伯之意显然更为重要,大战即将爆发双方当以和为上”
“诺”
邓当对着贾念回复,双目中泛起不甘的神色。
如果陆康能晚来片刻,此时孙策以及那伪巢湖长周瑜早已命丧黄泉,又哪里有这么多祸端。
“陆太守对此事似乎颇为不悦,扬言要让我豫章给其一个交代”
“交代?”
贾念逐渐陷入到沉思之中,目光在前方环视。
顾雍听见两人的交谈,对着贾念一礼,随后缓缓往旁边走去。
虽说自己是贾太守的表弟,但却终究不是豫章郡之人,听这些事情显然有些不合规矩。
“七千兵马难道不算是交代吗?”
“有七千兵马在巢湖驻守,可让庐江的压力少去一半,剩下的世伯在率领三千兵马驻守郡府以及六安侯国即可”
“难道除此之外他还需要什么交代?”
贾念对着邓当反问,转身看向站在前面的数十名将士,双目中布满了威严。
平心而论身处于陆康的位置,以他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能做出这样的反应也算正常。在朝廷还未名存实亡之前,也是一种高明的选择。但现在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果不去改变处理事情的方式,最终会被滚滚洪流所吞没。
庐江郡地里位置优越,如果说寿春是抵挡北方中原的重城,掌握着江南和中原的攻守之势。那么庐江就是江南的咽喉,只要掌握了这里,就能源源不断吸纳难民,就能在大势之下滚滚南下,形成居高临下之势。
故此庐江郡不能有失,但以目前陆康表现出来的能力来看,面对今后的形势必然会束手束脚。自己能帮其守一次难道还能帮他守百次不成?
这个念头一出,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大敌当前怎么能生出他念?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