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阴沉了。
“老修行,我向你请教,为何天人一跃之后,原本从天之心便要化作抗天之行?是不是因为真丹超脱天地,成无漏之身,所以被天地不容,如此既然要继续修行,让天地认可,必须要抗天而走?”
孙长宁抛出问题,老道站起身来:“你如今也已是真丹,与我相等,是一位有道真人,难道这种小问题还需要我给你验证吗?”
“曾经你是化劲,看不得丹路,我给你验证前道,因为我走过了,你可以借鉴,学人者生像人者死,拿来主义要不得,但是今日你也成就真丹,为何还来问我这个问题?”
孙长宁开口:“固然我已踏足丹道,但在老修行眼中,与化劲又有何异?有些东西,非一日之功可以彻底明白,我向前人询问,自然少走弯路,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老道言:“你说的倒也不错,水磨工夫,那地上的凹坑并非水滴一日可以滴穿,那些深山大湖也不是一日就隆起凹下,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就如同古代没有造出马车前,人人都不知道马车是什么样子,但一旦造出来了,那些工匠便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弄得,很简单么。”
老道士笑了笑:“无漏之身,其实你在说出口的一刹那,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走出救苦殿,来到院子里,对孙长宁开口:“小修行,我问你,我们这些道士僧人,在你看来,是该怎么称呼?”
孙长宁微微皱眉:“佛道?”
“不是。”
老道摇头,孙长宁微微思索:“修行人?”
“也不是。”
老道摇头:“有个词你经常说,或许不是你,旁人也经常说,在文章中最多运用。”
孙长宁再想,眉头微皱,然而此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方外之人吧?”
孙长宁转过头去,而老道士也转过头去,那见到救苦殿院子的门口,小道士站在那里,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人。
“不...不是我。”
小道士摆摆手,而在救苦殿院子门口,那红墙后面探出个脑袋,正是之前的女孩。
“老先生?”
她笑了笑,此时身边没有带着其他人,就是她一人进来了。
“哦,是你这个丫头。”
老道士看见她,顿时恍然:“好,这脑袋思维转的快就是不一样,你看看,方外之人,这一点就通啊。”
“嘿嘿。”
女孩似乎和老道很熟悉,此时负着手,吐了吐舌头,与之前带着一点傲气的模样全然不同,但孙长宁无心看她,只是脑海中思绪转动,忽然灵光一闪。
“是方外之人,这四个字,要拆开看?”
孙长宁询问老道,老道此时也收回目光,点点头:“也是脑筋转得快,不错,是要分开看。”
“我再问你,这个方是什么?”
这次话落下,孙长宁不假思索:“是天地。”
“方,天圆地方,而方外之人,这个方意是世俗人间,人间包括天与地,乾与坤,阴与阳,动与静,超脱天地,自然不入五行。其意为天地之外,不受管辖的人。”
老道士点头:“说的非常对,方这个词在古老的含义中,需要拆开看,譬如《论语》中讲,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个远方就是极遥远的大地,说的大一些是从另外一处天地而来的人,而掌握这方天地的人,在过去是商,是周,是那些天子,是那些诸侯。”
“那么,如《山海经》所写,这片天下之外又是些什么地方呢?于是就有了那些怪诞传说。”
“方外之人,先指不被世俗所束缚者,过去出自于《庄子·大宗师》,言‘彼游方之外者也’。”
老道踱步,走到孙长宁的身边,二人面身相错,一人正对救苦殿,而另一人则是背对。
“一入丹劲,跳到天地之外,成方外之士。真丹之身为无漏之体,虽然并不到无漏金身的程度,但也已经超脱在天地之外,故此原本你感悟天人,达到了天人合一的精神境界,如今踏入丹劲,明明应该继续与天地合一,但这却并非上乘的路子。”
“从天之路,如你所言,化劲最上层,天人一跃,大天人顺天而走,小天人炼自身为天,但不论哪一种都是与天地妥协而合一,然而成就丹劲,便要抵抗天地了。”
“我打个神话中的毕方,譬如你说你原本是一个石头,突然成了精怪,有了灵性,按照道理来说,天是你父地是你母,但天地却不会再借力给你,你是死物时,有人若要杀你,那天地冥冥自有伟力保护,但你成精了,天地就不管你了。”
孙长宁目光微动:“是让人自力更生,因为我比以前更强了?”
“不对,这不是自己孤独之道吗?”
老道士摇头摆手:“你之前在化劲最上层,所得天人感悟从上苍借来,但如今踏入丹劲,列真人位,用古语来说,你是已经成了人仙了。”
“但还达不到陆地真仙的级别。”
老道士如此说着,而这时候,天上突然飘起雪花。
时间已近过年,数九寒天落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两人忽然不说话了,孙长宁似是心有所感,转头望向老道人,而后者此时已经走到了院子的中央。
小道士和女孩站在门口处,各自搓着手,呼出白哈哈的气息。
“顺着天去行动,到跳脱出来,观察天的行动,这是一种进步亦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