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顺等人到是很想趁势做了奕欣,不过狗咬刺猬不好下口啊!奕欣是刚刚立了大功的皇叔,朝野内外人气极高,又是轻车而来,肃顺实在没有对奕欣动手的理由。就算明知道奕欣肯定有所图谋,明知道他绝对是居心不良,但是肃顺还是拿奕欣没办法。杀奕欣十分容易,但是如何对天下较大可就难了。
奕欣到达的当天正好赶上大行皇帝的殷奠礼,恭亲王“伏地大恸,声彻殿陛,旁人无不下泪”。不少中下层官员在一直念叨着,从七月十七日咸丰皇帝驾崩以来,还没有见过象恭亲王奕欣这样伤心的人。
恭王之所以这样伤心,除了出于与大行皇帝天生的手足之情以外,原因还很复杂。他可能想到了当初与这位哥哥“争夺帝位”失败的不甘心,可能想到了哥哥对自己的猜忌与疏远,更可能想到了哥哥临终给自己如此不公的政治待遇——辅政顾命大臣有八个之多,却竟然没有自己的份。所以奕欣的哭泣中,更多是在哭他自己,也是对于自己委屈的一种发泄。
叩谒结束后,恭亲王就是有心逃跑,也不得不与顾命八臣见面。肃顺等人觉得此时自己的地位已十分稳固,所以认为恭王已不足畏。当谈及两宫太后有意召见恭王时,杜翰说了这样一番话:“六爷与皇太后乃是叔嫂之亲,但叔嫂自古当避嫌疑,何况大行皇帝宾天不久,皇太后新丧,当此之时,尤其不宜召见六爷。”杜翰这话说得既冠冕堂皇又十分厉害,以致于肃顺暗挑大拇哥,心里暗暗夸奖杜翰,“真不愧杜文正公之子也,连恭王也不得不承认此话有理。当然这番话,心里即阴暗,又有些缺德了,而且丝毫没有在意咸丰的体统。
按照常理,有杜翰这一番话在这着,就是再怎么样,奕欣也没有了进宫喊冤的语气。可惜奕欣来承德之前,他见过一个人,那正是他的七弟醇郡王奕譞。所以奕欣觉得他与奕譞之间还是有一定的默契的,他相信奕譞都给他安排好了,太多事他都不用担心了。
果然正当奕欣与八大臣相谈甚欢之际,太后竟然当众传旨召见恭王,恭王于是作出很为难的样子,说你们看看,说着说着懿旨就来了,见又不合适,不见又是违旨,怎么办呢?要不就劳驾四哥(此指郑亲王端华,他既行四,又与恭王同族同辈,所以恭王叫他“四哥”)相陪,一起觐见如何?郑王不知所措,只看着肃顺,意思是问他怎么办。肃顺一方面是因太大意了,一方面是因知道无法阻挡,所以索性说了个漂亮话:“老六,你跟两位太后谊属至亲,既要见面,何必我辈相陪?”正因为肃顺的话说得“漂亮”过了头,恭王与两宫太后终于见面了,而且是长达一个时辰的“独对”,顾命八臣失败的命运,到此几乎就成了定局,这不能不说是肃顺的一大失策。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独对,两宫太后与八大臣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痕,双方向着兵戎相见不可逆转的奔跑了下去。但是当事奕欣与两宫太后沟通此事的时候,两边却都是一头雾水,太后根本听不懂奕欣在受命,奕欣也发觉太后与奕譞所说的完全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