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有‘治乱世用重典’之说,今有‘断疑案用重刑’之法。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律法之威当立,但情理底线可守。
鄱家庄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也只能用另外的手段了。
入大牢者蒙冤,真凶却逍遥法外,岂是朝廷要的结果?嘉靖帝要的结果?
“严元桥,你,务必一字一句招供,倘若说错半个字”,樊文予将手再次伸向令牌。
“说说,下官一定全说、全部交代”。
怎么说也是一县之县丞,严元桥这副软骨头,也真是没谁了。
仲逸与樊文予细细盯着堂下,只是一阵唯唯诺诺、断断续续的声音。
“下官与鄱家庄的里长有些亲戚关系。那日,他来县城办事,顺便到县衙找下官。闲聊间,他说村里有个叫小杨柳的妇人,也就是繆杨氏,长得有几分姿色,还是个风情胚子,摇摇摆摆、颤颤微微……”。
咳咳,严元桥迟疑片刻,而后继续道:“听这么一说,下官心里直痒痒,实不相瞒,下官有个嗜好,就是……”。
“就是什么?快说”,樊文予厉声喝道。
“二位大人可知,三国时期,一代枭雄曹操就有个嗜好,专喜有夫之妇,那怕是丧夫的。这样的妇人,才更有成熟风韵……”。
严元桥竟提高嗓门:“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下官一直对曹操很是崇拜,所以,就不免在一些生活细节处模仿”。
“什么?这也叫英雄所见略同?”,樊文予不由的笑道:“严县丞不愧是读书人,能将这龌龊之事说的如此豪情壮举,还拉出个枭雄来”。
咳咳,他立刻收起笑意,郑重其事道:“公堂之上,休要胡言乱语”。
“那日,下官正好闲来无事,便去了鄱家庄,里长找了个借口将繆杨氏叫到家中,为了掩人耳目,里长还请了村里另外几个妇人,说是帮忙做些针线活。
之后其他妇人很快被打发,繆杨氏假装离去,而后又借口丢下东西回来取,里长专门为我们二人找个房间,随意上了些酒菜”。
似乎再次想起那日的情形,严元桥微微闭着双眼,努力的回忆着那一幕:“毕竟是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起初,那繆杨氏还有些羞意,但几杯酒下肚后,就慢慢的放开了些,下官也没想到,她竟如此懂得风情……”。
“临走之时,她将一件贴身之物交给下官。并说白天人多眼杂,晚上再来她家,以三声敲门声为暗号,而后……,而后让下官再将贴身之物给她穿上……”,话到嘴边,严元桥这才停了下来。
“那繆杨氏给你贴身之物,到底是何物?”,樊文予反问道。
“就是……”,严元桥略微停顿片刻,却见一旁的仲逸正冷冷的朝堂下而望,一个冷颤不由的袭来。
“就是--------繆杨氏的肚兜”。
这一刻,这位八品县丞,也顾不得什么叫‘有失官体’了。
“后来呢?接着往下说”,堂上的樊文予继续问道。
“繆杨氏走后没多久,下官在里长家用了些茶水,之后便带着马良出了村子,后来半道停下,等天黑后便进了繆杨氏的卧房”。
方才还有些吞吞吐吐,到了此刻,严元桥竟直接开口道:“那繆杨氏果真守信,到了她的卧房后立刻宽衣解带,下官也破不接待,却不料院外突然传来繆大柱的声音。
卧房没地方躲,下官曾想着给些银两了事,结果繆大柱不依不饶,争吵间,下官便用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刀将其杀掉。繆杨氏阻拦,就连她一块杀了。之后,下官将外衣衫烧掉酒出了院子,回县衙的路上,遂将凶器扔入河中”。
“你说的可是实情?公堂之上无戏言,身为一县之县丞,想必这个道理,不用本官多说什么吧?”,樊文予对严元桥如此‘慷慨招供’,有些难以置信。
“是,下官说的句句实情,请二位大人明断”,严元桥此刻倒似无事人一般。
樊文予向堂下望去:“堂下马良,严元桥方才所言,可是实情?”。
“是的,那日小的随严大人一起去的鄱家庄,只要我们在一起时所发生的事,他说的丝毫不差”,马良回道。
“贾书吏,你为何要逼迫繆小虎篡改口供”,樊文予将脸迈过去。
略沉默片刻,贾书吏回道:“小的是奉了知县大人之命,才这么做的”。
听二人如此招供,严元桥脸上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若说这位县丞怕受皮肉之苦,招供本无可厚非。但如此全部招供之后却如释重负,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此举,极不符常理。
这时,一直并未言语的仲逸,突然开口问道:“既是如此,博野县知县祁允,为何将繆小虎定为本案的凶手?”。
“这个就要问祁知县了,案子是他审的,问我作甚?我又不是知县?”,严元桥竟开始反问。
“大堂之上,休得放肆”,樊文予再次训斥。
呵呵、嗯嗯,严元桥喉咙里一阵哼哼。
“二位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严元桥环视四周,压低了声音。
“这个……”,樊文予一阵犹豫。
“准了,你们都下去”,一直未言语的仲逸突然开口道:“不过做记录的,必修要留下”。
“做记录?仲大人,您确定敢将下官所说的都记录下来?”,严元桥一脸不屑。
“本官再说一遍,做记录的留下”,仲逸冷冷道:“你,没有听懂吗?”。
“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