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武来到盐课衙门后,仲逸立刻吩咐衙役们上茶伺候,肖大可特意叫人将随从的马匹牵到马厩,而后让衙役们各安其职,尤其不得随意进出仲大人的房间。
“师妹呢?怎么一直没见她?”,方才在门外人多眼杂,林宗武本以为仲姝与仲逸是在一起的。
仲逸微微一笑:她上街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此为多年习惯使然,在凌云山时如此,在京城和云南亦如此,从不会改变。
“师弟啊,你这个提举大人怕是要出名了,纵观我大明所有的衙门,唯独你是独一份啊”。
众人退去后,林宗武便向仲逸玩笑道:“如我所料不错,此次怒江驿站窃案告破之时,也就是你从新回京城之日吧?”。
鸭血汤确实够鲜,芝麻烧饼的香味飘来,二人不由相视一笑:当初在凌云山时,穆大娘曾说过,适当吃些烤糊的烧饼有助于消食,后来他们几个就将这个习惯一直保留了下来。
“师兄先莫说回京城之事,你如今在京卫指挥使司,为何此次又随英勇千户所来云南了?”。
对师兄的到来,仲逸也是喜忧参半:二人能够重聚自是最好的,但就云南眼下之事而言,师兄林宗武的身份与他这个盐课提举司的提举一样,多少有点令人意外。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万岁说英勇千户所从未来过西南之地,此处又不同于北方的鞑靼和南方的倭贼,谭辽做正千户以来还没有单独外出京城办差,恐难独当一面,为安全起见……”。
林宗武继续他的美食,边吃边说道:“如此也好,冒然来西南,我还真有些不放心我的英勇千户所,那一千多弟兄都是九死一生过来的,不得有半点闪失……”。
仲逸立刻上前,一把拉住林宗武的手臂,郑重其事道:“师兄,我再给你说一遍,英勇千户所不是你的,是朝廷的,你千万记住……”。
林宗武微微一怔,而后轻松笑道:“师弟啊,你这是干什么?此处就你我二人,我就是向你说说嘛”。
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石成随时会来盐课衙门,而林宗武虽也是奉命办差,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想到师兄弟这层关系,总归是有些不自在。
“长话短说,云南的情形十分复杂,但师兄你只是负责英勇千户所,换句话说,只要当地没有叛乱或突发变故,那就是刑部和都察院各位大人的事,破案嘛……到时你就可以回京城交差了”。
仲逸切入正题,笑着对林宗武道:“不过,师弟我还是要请你们英勇千户所能帮个忙”。
林宗武哈哈大笑:‘师弟有何部署,尽管开口好了,否则若真是只为了破案,那我们岂不是要白跑一趟了?’。
二人正说着,却听门外传来说话声,是肖大可的声音:“夫人,仲大人正在会客,是京城来的,英勇千户所的林大人……”。
仲姝进门后见他们二人正说说笑笑的样子,一看便知:事关兵书之事,仲逸还没有告诉师兄。
“什么?师父也来云南了?”。
听仲姝陈述一番后,林宗武果真一脸怒色道:“陈覃是个什么东西,竟如此大胆?”。
好吧,方才还担心这次白跑一趟,断案之类本就不是林宗武所好,现在听说又有人打师父兵书的主意,这位许久未出京的林大人终于耐不住了。
不容分说,林宗武立刻向他们二人道:‘事不宜迟,今晚就动手,先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再将他那宅院一把火给烧了’。
仲逸与仲姝诧异:多日不见,师兄为何还是这个脾气?
京城之地,首善之区,天子脚下当差,原本以为他的性情会有所改变,没想到师兄还是当初的师兄,不容易啊。
“师兄,此事我们可做不了主,当时师弟也是这样打算,但师父不许,况且陈覃作为昔日的户部侍郎,又插手盐务,又私开铜矿,我们须从长计议才是”。
仲姝笑道:“师弟方才所言,需要你们英勇千户所帮忙,说的正是此事,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说到师父凌云子,林宗武也只得缓缓坐了下来:既是如此,那便一切听从师父部署,不过这贩卖私盐和私开铜矿都是死罪,这个陈覃定是不会活着离开云南了……
仲逸上前,三人就此商定对付陈覃之事……
起初还担心知府衙门的兵马难敌黑金山的陈崔九,仲逸又不便显露武功,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你们说说,师父的那部绝世兵书,到底完成了没有?’。
议定对付陈覃之事后,林宗武向他们二人问道:“如今边疆不宁,战事随时可能开启,若有师父的兵书相助,我们定能事半功倍”。
仲逸默默低着头,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师父凌云子,在他看来:这是师父自己的事儿,即便作为首批弟子,除了能为师父搜集相关兵书以供参考外,其他的,就不是他们能操心的。
倒是仲姝笑着耸耸肩道:“这个嘛……你就得去问师父他老人家了,此部兵书是根据大明的战况所作。故此,不仅仅是一部兵书,也是各处战事地形、运送粮草马匹,还有兵器调拨的详细注解,怕一时难以完成……”。
林宗武道:“师父和卫叔叔在那里?我要去拜见他们”。
仲姝依旧摇摇头道:“他老人家正带着几个小师弟‘行万里路’,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望望窗外,仲逸终于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