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希说:“是啊,这乱世,为一条好一点的毛毯、一小袋米甚至一件勉强能保暖的衣服挥刀杀人的事情可不在少数,这些孩子没有自保能力,给他们东西只会害死他们。”
薛敏喃喃咒骂一句:“这狗娘养的乱世,这狗娘养的战争!”不多说了,打开车门下车,走到那个小女孩面前蹲下,轻声问:“小妹妹,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哭呀?你妈妈呢?”
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鬼子的飞机轰炸了我们家乡,扔下的炸弹将我们的房子点着了,爸爸当场被炸死,妈妈将我和哥哥推出火海,自己却没有出来……”
薛敏问:“那你哥哥呢?”
小女孩指向身后:“哥哥带着我和大家一起逃难,过桥的时候交不起过桥费,他带着我和大家一起硬冲过桥,守桥的士兵朝我们开枪,很多人被中弹了,哥哥也被打中了,走到这里就走不动了……”
薛敏这才注意到在这个孩子身后还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很瘦,衣服上满是大块大块凝固了的酱紫色血迹,肩膀有一处弹孔,应该是近距离被手枪子弹打中造成的贯通伤。这样的伤势并不致命,只要及时止血、清创,个把月就能好,但是这个孩子带着妹妹顶风冒雪继续逃难,最终伤口附近软组织因为冻伤大块坏死,再加上失血过多,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倒在了这里。他的呼吸早已停止,但是眼睛仍然睁着,那双失去生命神采的眼睛看着天空,冻裂的嘴唇微微张着,忧伤、绝望和迷茫都凝固在这稚嫩的脸庞上,这双眼睛让薛敏浑身一阵战栗。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小妹妹,你哥哥太累了,已经睡着了,我们让他入土为安吧……豹子,山猫,过来帮一下忙。”
两个虽然矮小但不失强壮的小鬼拿着工兵铲跳下来,就在路边七手八脚的挖了个浅浅的坑,把那个小男孩的尸体放进去,填回土,薛敏则捡来一块木板用匕首在上面飞快的削着想做个木碑,她不想让这个勇敢的小男孩就这样变成孤魂野鬼,她要留下一个标志,等小女孩长大了也能找到哥哥的坟墓。正忙着,人声骤然鼎沸起来,数以百计的士兵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北边涌过来。他们的军帽戴得歪歪斜斜,军装外面套着乱七八糟的衣物,有那么几个甚至学起了司马懿,穿着女人的衣服,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甚至拎着木桶,里面装着不少吃的东西,除了他们手里的枪可以证明他们曾是军人之外,他们身上就再也看不出半点军人的样子了。一看到他们,小女孩便浑身发抖,躲到薛敏身后指着那些士兵尖叫:“他们来了!就是他们开枪打死了哥哥,还有好多人……血,桥上全是血……”都吓得语无伦次了。
薛敏瞪着这些溃兵,面露杀气,猛的一蹦蹦上车,哗的一下将高平两用重机枪枪口指向那帮溃兵,发出一声怒吼:“你们这些垃圾,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