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柳虽然放心了些,但还是一一问了诸如恢复的时候会不会很痛?这门功夫对身体有没有影响?有没有伤到骨肉之类的问题。
妞妞也都一一答了,看着闻柳拉着自己不愿意放开的手,慢慢笑了,可欢笑总是短暂的,一些沉寂了许久的伤痛,还是被闻柳挖了出来。
“大哥,一直都未找到么?”闻柳问得小心,但还是看见妞妞的神态一瞬间黯了下去,心里也十分难受。
妞妞并不打算回避这个问题,所以就直接答了,“大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当年我八岁的心智,也召回了一部分人护佑我,但是,已经十岁的哥哥,却没有与任何蜂鸟联系过,直到现在,也不知他在何方,是死是活……”
闻柳点了点头,拉着妞妞的手说,“姊姊莫怕,以后我与姊姊一起找。而且我不就是流浪到了圣凉吗?说不定,大哥也在一个生活在没有蜂鸟的地方……”虽然只是安慰之词,妞妞却觉得心中宽慰了不少,终于,当有了个可以依靠的亲人,即使比自己还小,也是非常开心的啊……
闻柳也知道时间不多,所以即使心中不情愿,也还是直接问了出来,“姊姊,我们的父母……”
“他们,是真的不在了……”妞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她想以这样坚决的方式,让闻柳明白,不要在对这件事心存幻想。
“我们的父亲,在时家接到被抄家的消息前,就被软禁在了宫里,事之时,他直接饮下了蜂鸟千辛万苦送进去的毒药。至于母亲……她为了把皇家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保我们兄妹三人的安全,所以,也被乱军杀死了,听徐叔说,她生前有吩咐,如果身死,就立即焚烧,决不能把尸体留给皇家军,成为威胁我们这些子女的把柄,同一时间,软禁父亲的宫室起火,我们的父母……尸骨无存啊……”妞妞感受到了闻柳压抑的难过,他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从得知自己还有亲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时时想着,要是见到了,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个多么聪慧多么努力的孩子,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决不能再像以前一般跟着师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到的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
闻柳一直都知道算命人是个和厉害的奇人,他也曾尝试着教闻柳一些珍贵的东西,但是闻柳只当自己是个孑然一身的孤儿,觉得学好学不好都没什么用,所以并不认真,算命人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在知道自己亲人还存世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已经在不经意地转变,他很想拿出些真本事取悦他们,他甚至在昨夜偷偷跑到算命人的被窝里羞赧地请教,可是,如今亲人见到了,心也碎的差不多了,哀悼的痛哭再受一遍,闻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很想怒吼,很想挣扎,就像冥冥之中有一个人一直在扼住自己的咽喉,见到姊姊的时候就是那手一松,当从姊姊口中得知家人是以那样痛苦的方式死去的时候,那手就扼得更用力了,闻柳的脸憋得通红,仅存的一点理智一直在不停地告诉自己,姊姊还在身边,姊姊一定更痛苦,我还有姊姊,我不是什么都没有……
当闻柳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对面的妞妞眼睛里满含着泪水看着自己,眸光里全是哀痛,再看看两人交握的手,闻柳触电般地缩了回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又在半途缩了回去,眼神里是满满的自责。
妞妞见他这个样子反倒笑了,活动了一下刚才被闻柳抓地青紫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不痛。”
闻柳见她这个样子反倒更拘束了,小脸红红的埋在臂弯,说不出话。
也正是看到了妞妞这副隐忍坚强的样子,闻柳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的牙尖嘴利咄咄逼人,也许正是因为父母双亡,兄弟失踪,又为了生存,缩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才在身体之外凝结了这样一个保护壳,可硬可软,可柔可刚,以一人之力,撑起了早已经败落的时家……
想到这儿,闻柳又酸酸地吸了吸鼻子,越觉得自己没用了。
妞妞可不知道闻柳的脑子里现在有这么多东西,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手被抓成这样而自责,所以一直活动着手,对他说,“真的没事……”
闻柳突然抬起头,直视着妞妞的眼睛,“姊姊,你放心,我一定快快长大,姊姊为了活下去一定受了太多的苦,等我长到姊姊这么大,一定会把姊姊身上的担子接过来,既然哥哥可能已经不在了,那我就是时家的顶天人,到时候一定会把所有姊姊喜欢的都搜刮了来,让姊姊幸福。”
闻柳的话稚气未脱,但说得却很认真,本来就因为闻柳听到变故够在自己面前压抑不已而无比心痛的妞妞,现在又听到这个,眼泪终是留不住了,连成串地流下来。
闻柳抬起袖子为她轻轻地擦,“姊姊不用太努力,柳柳很快就长大了,您要做什么,就告诉我,我替姊姊去做就好了,姊姊放心,我会认真地跟着师傅学习,师傅会的可多了,也许我只要学到他的三分,就能保姊姊,保时家无忧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爹爹娘亲会以这样的方式离世,但我曾听师傅讲到过一些东西,知道这并非是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姐姐的错,但我的家人却天人永隔了,姊姊也受了这么多苦,这个仇,我时琉是一定会报的,现在我居然无比庆幸那个老家伙还活着,如果他死了,我倒不知要找谁报仇去了……”
闻柳软软的声音像是催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