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雁辰在王廷草原上的日子不好过,寂寞守在镇北军营里的日子也没能好过到哪里去。
本来以为邵雁辰很快就能再回来,所以即墨做事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那种猖狂。如今倒好,邵雁辰一直不回来,两个人欠下来的债都轮到自己背了。
“主人,他们又来了!”在这段时日里,六出已经练就了一身厚脸皮的本事,太极打的很好,学这些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在关键时刻帮即墨化解一部分麻烦,现在这一声“主人”也喊得十分顺畅了,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别扭。其实有时候六出也会对着即墨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坐在自己面前认真批阅公文的即墨就是邵雁辰。
这是自从六出见到邵雁辰以后两人分别最久的一次,已经快二百天了,只能通过书信交流,他们之间不仅隔着一道关卡,还隔着两个民族,两个国家。
即墨后来也是认命了,只能劳心劳力地开始帮助邵雁辰做那些本该他做的事,比如说保证云鹄影卫的安全和协作,比如说操练士兵,比如说上战场……
即墨是个玩儿心很大的人,他以前很少受束缚,天梯这种在军营里一困就困半年多的时候,本来以为会很难熬的一段时光经过了这么多长时间之后,竟然觉得还不错,以前他对军营的印象只是每日每夜地操练和打不完的战争,但是通过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他对军营印象生了很大的改观。直到现在,他居然已经能老老实实的在这个房间里坐上一天,看完所有需要经过他之手处理的情报,还有时不时的练兵,身上出一身臭汗,和那些士兵们滚在一起,谁也不嫌谁脏,谁的笑声都比谁的大,这是在江湖上不曾有过的,即墨很是享受……
那群在他手底下吃了无数苦头的公子哥们终于回去了,只不过回去时的样子和来时的状态是完全两个人的感觉了。即墨依稀记得那个早晨,他们被各自的家人接上,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折磨了他们许久的军营。即墨虽然一直行走江湖,但对这些高门大族也是有一定了解的,甚至这其中有几个人他还曾经在凰城听过他们的名号。
这些人中的每一个都有着劣迹斑斑的过往,他们是帝都里的混世魔王,想用自己所有的心思搅乱这个时代的秩序,只为自己一时的快活。
即墨从来都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他甚至还对其中一些人的做法表示认同。但是当真正把自己放在统治阶级的那个位置上的时候,即墨才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从来都不简单。
以前他认为这个时代缺少一个英雄,一个能拯救所有人,打造一个最完美秩序的英雄,但现在看来这样的人并不存在,以后也不会出现,因为他根本就没法抹去,从一出现就开始对立的各个阶级矛盾。想通了这一点后,即墨就没有再对这几个人手下留情,而是以邵雁辰的想法,慢慢的把所有磨去了尖锐的锋芒,然后洗白他们的思想,最后还给这些贵族的不过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纨绔”罢了。
其实知道没有人会留恋这个地方的岁月,但是即墨依旧在他们走的那个早晨站在城墙上冲他们遥遥挥手,马车渐行渐远,就在他们已经走到很远的地方的时候,即墨终于看见了一个回头的人。因为相隔太远,他不知道那个人眼睛里的情绪是什么,只是希望,今生永不再相见。
因为身处边关要塞,又是和圣凉北疆接壤的地方,所以向来是连年征战不断,大烽的强盛是写在脸上的,所以他们并不敢有事没事来找茬。但是他们两个国家相对的时候就不一定了,圣凉和北疆都不能算是富庶的地方,物资十分匮乏,往往到了冬天,只有靠掠夺和争抢才能撑得过去。所以无论这两个国家的领导者愿不愿意打,他们的手下总会不安分的去挑衅对方,为了温饱,他们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两国相争,有时候一只残垣断壁就能飞到大烽的国界中来,从而触三方的对峙。
领兵出战对于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多的即墨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这样一直积累下来,就单单是他以自己一个人的军功,也已经累计了数百个人头。
“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你那主人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即墨难得有兴致地拉着六出跑出去喝酒,看着街上张灯结彩的样子,还有人在忙忙碌碌的身影和大包小包的年货,有些酸溜溜地开口。
六出笑了笑,“主人在那边在那边过得也十分凶险,也许这个年还没有你过得自在,连这也要攀比,不是我说,你可真是小心眼。”
即墨撇了撇嘴,“就你啥都知道,不过之前我听那几个兵痞子说今年过年的时候,会把军攻下来。”
“什么军功?”六出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即墨。
即墨是江湖人,是个亦正亦邪的江湖人,他既能哄的了镇北将军开心,也能和那群不要脸胆子又小的兵痞子混在一起,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知道他的消息居然比六出拿到的还要快几分。
即墨此时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六出,“怎么,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真不知道你这个大总领是怎么当的,消息居然比我还慢。”
六出白了他一眼,“我得到的都是一些最可靠最真实的消息,哪像你,整日里坐在假消息堆里,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勇气。”
即墨哈哈笑了,“你看啊,如今我已经是镇北将军的副将龙熙将军了,还是个皇帝亲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