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到哪里了?”疾行了一天一夜后,邵雁辰停下队伍喘了口气。
“距离我们之前和即墨总领约定的地方大概还有不到半日路程。”
“那时间呢,来得及吗?”
“我们还有一天多的时间,足够了。”
“那就先停一会吧,让大家休息休息,两个时辰后再出。”
“是。”
邵雁辰看着天边的晚霞一点点散去霞光,轻轻叹了口气。
百里拿着干粮和水走过来,“主人要不要用一些,路上怕是要更辛苦了。”
“不用了,即墨什么样子我就得是什么样子,我真的恐怕他可能比我还要凄惨。”
百里听了这话皱了皱眉,“不是皇帝让来拿人的吗,他们怎敢轻举妄动,即墨总领现在扮演的是您的身份,堂堂一个将军,怎么这样对他!”
“原本的确是该这样的,可是你根本不了解太监是一种多么贱气的人,而且我有理由相信在这之前,即墨绝对逞了口舌之快,把这群太监戏耍了一顿,这样的话,你觉得那些太监还会对你好一点吗?”
“即墨总领他为什么要……”
“我说了你还不懂他,如果你真正能深入了解这个人,才能现她的真性情,我跟他在一起待了三个月,就摸准了他所有的性格,对此他一直很不满。”邵雁辰笑了笑,似是想起了往日的趣事。
“即使在军营里,那些太监也绝对不会对我客气的,因为他们知道我已经是戴罪之身,而且最重要的是在他们眼中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做一个身居高位的人看,因为我虽然是父亲名义上的义子,但头上也被扣上了蛮夷的帽子。”
“那就是我最恨如今这个世道的一点,为什么这群中原人要看不起所有的外国人,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敢挑衅一个强大的外族之人,并且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最高贵的种族,视其他人如蝼蚁。”
“你觉得这样想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虽然现在肯定会有阶级之分,但一个国与国之间无非就是大与小的区别,光国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这种思想都延续到他们身上?”
“若是现在更多的人是像你这样想的就好了,可惜大部分人都已经被皇帝弄出的种种条条框框和政策在自己心中形成了另一套独特的体系,在他们的脑子里只有自己的国家最高贵,而与生俱来的他们,自然也要比其他人更高贵一些,可怕就可怕在,能想通的人并不多,一部分人选择了沉默,还有几个特别勇敢的想说出来,但是世道却没有给他机会。”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您真的坐上了那个高位,会把这些思想全部摒弃吗?”
“我……也许并不会。”
百里的目光里露出明显的失望神色。
邵雁辰却只是一笑而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明显畸形的思想为什么会在人群中传开,并且大部分人还深信不疑。”
“他们愚蠢……”
“当然不是这样,他们中也有很聪明的人,但仍然选择了相信这个思想。想知道原因吗,因为他们是聪明人。”
百里低头仔细想了想,“这句话我有些不明白,太绕了。”
“没关系,你还很年轻,有很多时间能弄懂这个问题。而我想告诉你的是,任何东西的存在都有它自己的法则,不要试图轻易轻易打破这个体系,也许你原来的想法才是正确的,但是却不一定能带来好的效果,这些不对的想法在人们的心中都已经盘踞很久了,若是贸然拔出的话,可能会连带着他的思想一起产生反感,并且最终放弃支持你,不支持的人多了,政权自然岌岌可危。”
百里站在那里听的愣愣的,邵雁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不要钻牛角尖,我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给你产生不小的影响,但你一定要记住,这些都没有,你现在要做的事重要。”
百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主人,我先下去休息了。”
邵雁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现出来一个词,年轻真好……但是马上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了,嗯……百里……似乎还比自己大半岁……
这边邵雁辰在感慨自己的老态,那边即墨再吊儿郎当的和其他人聊天。
负责这件事的大太监觉得自己走过半生,还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他有些郁闷地回头看了看那个坐在囚笼里的人,然后自己的脸色越难看。
“哎呦,这板子夹到我手疼,你能不能给我取下来?”即墨眉眼带笑的看着身边的一个打扮成侍卫模样的太监。
太监的脸皮抽了抽,然后闷声道,“不行,这是规矩。”
“哎……你们这些死脑筋,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我这次回去见皇上,可不是要挨罚的,而是要扬名的,到时候你们可不要回来跟我谄媚,我绝对不会理你们的。”
几个太监翻了翻白眼,打算装作没听见,但是即墨却不愿意让他们如愿,“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我并不是你们要找的……”
“主人!慎言!”六出在一旁听见这半句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怕什么呀,咱们人都在这里了。”即墨翻了翻白眼。
大太监听见动静转过头朝后看了看,撇了撇嘴,“你不是谁呀,怎么不继续说了?”
即墨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赶紧站直了身子,“老不死的,你相信我?”
“你才是老不死的!”大太监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