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座、各位长官。”萧爻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哦?”张治中、蒋纬国等人都惊奇地看着萧爻。听到萧爻说这种话,蒋纬国又欣喜又不安,欣喜的是这家伙总是能在长官感到左右为难时想出好主意,不安的是这家伙想出的好主意基本上都是“不良的”。
萧爻显得胸有成竹地指点着地图:“诸位长官,日寇目前虽已经登陆,但被我军牢牢地遏制在滩头,无法向内陆深入,因此日军的活动空间十分狭小,初步估计,日军此时控制区大致上只是沿江边登陆处长七公里、纵深不足三公里的带状地。眼下,日军正在悄悄地后撤,目的是脱离与我军阵地的接合处,方便日军舰炮最大限度地精确轰击我军,同时,由于我方空军基本掌握制空权且对日军地面部队、日军舰队都造成重大威胁,因此日军肯定会在这个夜间抓紧时间继续登陆部队、向陆地上卸载物资。”他看着张治中、蒋纬国等人,“诸位长官,首先,日军已有控制区本来就不大,其次,日军已登陆部队正在故意后撤,放弃了很多区域,第三,日军舰队内的后续部队还在继续登陆。因此,江滩上的日军的数量和密度会大大增加,这可是我军主动出击的大好机会啊!”
张治中、蒋纬国等人都心头砰然一动,继而陷入急切思索。蒋纬国思量着:确实如此,日军目前控制的登陆区域只有约20平方公里,在白天里登陆上岸的日军约两个联队(第三师团第五旅团第6联队首先登陆,该旅团第68联队在下午随后登陆,已登陆日军约一万人,但在激战中死伤者超过一半),现在到了夜里,日军一方面故意全线后撤,放弃很多控制区,同时又继续登陆部队,自然而然,日军地盘缩小了,地盘里的人又增加了,那日军地盘里的兵员数量和密度肯定是大大增加了。
“你的意思是…”郑洞国看着萧爻,“我军全线后撤,躲避日军舰炮轰击,但同时派遣精锐部队不退反进、逆势而上,突袭日军在江边的登陆场?”
“好主意!”邱清泉第一个表示赞成,“这样一定能让小鬼子好好地喝一壶!”
“不错!”钟松同样表示赞成,“日军在经过白天失利后,肯定士气受挫,大批新登陆部队的上岸,再加上日军控制区的自动缩小,必然导致江滩边日军秩序陷入一定混乱,另外,日军登陆部队无时间在江滩边构筑防线,必定防御力低弱,确实是我军趁机突袭的好机会!”
郑洞国愈发受到启发:“用装甲部队!我团装甲营在白天阵地战里一直英雄无用武之地,看到步兵兄弟打得热火朝天,装甲兵们早就按捺不住了!”
“出击部队怎么退回来?”张治中略一思索,发现了问题所在。
众人都再次陷入思索,随即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关键。虎口掏心固然可以斩获丰厚,但虎口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出击部队奔袭到江滩边大开杀戒一番,怎么回去?回去道路必然都在日军舰炮火力的封锁中。
“能退回来多少就退回来多少。”萧爻轻描淡写地道,“大不了就不回来了,反正肯定赚个够本。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何乐不为?既想重创敌军又不想付出代价,哪有这种好事?”
蒋纬国看了看萧爻,这家伙出谋划策时就像一台机器,人命在他眼里就是数字,并且不管是敌方的还是己方的人命。
“我去!”邱清泉振臂握拳,“军人,本就应该做好随时杀身成仁的准备!”
“我也去!”钟松同样目光坚定。
“还有我!”张灵甫神色奋然,“钧座,我们其实心知肚明,上海早晚会丢,在丢之前竭尽全力地打击日军、让日军死更多的人就是我们的根本作战宗旨!这场夜袭完全符合宗旨,根本没有理由不展开!即便出击部队全军覆没,只要能给日军造成两倍乃至三倍的杀伤打击,也是死得其所!”
张治中目光微微湿润,他点头:“好!好!”他态度是默认的。
蒋纬国在旁边看着,他一方面很欣喜很欣慰,因为国军部分指挥官在面对强敌时拥有一种可贵的敢于亮剑的锐气,这种锐气、这种精神只要传承下去,国军就不会像原先历史上那样越打越消沉,到最后都丧失了主动反击日军、收复失地的勇气,一门心思就等着美国人打败日本后展开接收捡现成;一方面他很感慨,很多时候,确实没有选择。蒋纬国当然不忍张灵甫等人进行这种凶多吉少的攻击,同时他也清楚,不进行这种凶多吉少的攻击,就无法给予日军更大杀伤。相比于张灵甫等人的无畏精神,蒋纬国倒显得“贪生怕死”了,他肯定不参加这种行动,因为他不能死。
时间刻不容缓,计划在几分钟内就被敲定了,吴淞口前线的国军各部队开始全面后撤,同时从第128团、教导总队、第2独立旅内各抽调精干部队,混编成一支突袭部队,以装甲部队为核心,集结了两百多辆宝贵的德国坦克,出击官兵累计四千余人,乘坐三百多辆卡车,带队者分别是邱清泉、钟松、张灵甫。出击前,蒋纬国、郑洞国等军官都极度的不忍和不舍。
“我若战死,也算对得起校长了!”张灵甫对蒋纬国笑了笑,然后爬上一辆坦克。
突袭部队出击的同时,阵地上的部队主力也已经陆续后撤完毕,当蒋纬国等军官驱车离开时,夜空中突然间划过数道赤红色的闪电,伴随着沉闷的滚滚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