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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绢帕,心想北宇瑾辰真是个奇怪的人,表面温文尔雅内心深深城府,笑里藏刀绵里藏针,阴晴不定。有时却又让人觉得温暖体贴,看不出是假象还是真意,越是这样就越让我觉得危险。
“好好的宫宴,王爷跑到这来做什么?”接过绢帕攥在手里,有些局促。
“太喧闹。”他淡淡回应道。
“原来王爷是喜静之人啊。”随口一说,他也不接话茬,又无端陷入沉默。
溪流潺潺,落叶漂浮在上面。一盏莲花灯幽幽浮在水面上,明黄色的光晕笼罩,似琉璃皎皎。
莲花灯随着水流,碰撞到溪边,停留下来,浮浮沉沉。
我走到溪边,掬起一捧水浇到灯的边缘,想把它扶到水中央,但它好像被石子卡住了,动弹不得。
粉色的细纱花瓣沾染水渍,由浅及深。花蕊中央放置一张纸条,好奇之下,取出莲花灯,剥开里面的小纸条,上面灵秀的字体写到:一愿觅得良人,二愿此生不弃。
折好纸条,重新把灯放在水里,看它慢慢飘远。
“世人皆痴啊。”不由得感慨一声,娘亲因情而死,弄影为情所困,情之一字,何解。
北宇瑾辰走到溪边,毫不顾忌的坐下。“唯你独醒?”
无奈一笑,也坐了下来,“不知道,能醒到何时。”
凉风习习,月色如华,朦朦胧胧的撒在他周身,暗紫的衣服渡上浅白的光晕,恍若谪仙。
侧颜的轮廓在夜色里变得柔和,眼睫纤长,如蝶翼颤动。
好像就这样静静坐着,心也平静下来了。
北宇瑾辰拾起小小石子,扔进水中,模模糊糊间看到水中央泛起的一圈一圈浅浅涟漪。
“北宇瑾辰?”看他想事出神,轻轻唤了一声。
他许是没想到我会叫他的名字,半晌才嗯了一声。
“在你记忆里,什么是最美好的?”没想到我居然会跟自己一心要算计的人并肩聊天,也许是太累了,累于步步算计满心城府,这样放下戒备的时光让我眷恋。
他慢慢的摇了摇头,不语。
“在我的记忆里,最美好的是娘亲在开春时给我的新衣上锈好一朵又一朵的白芙蓉花。”余光看见自己肩上的绢纱芙蓉,唇边漾起笑意。“芙蓉圣洁,她说希望自己的女儿如芙蓉一样美丽,内心如芙蓉一样洁净。可惜,我一条都没做到。”
他垂下眼帘,看不清神色。“芙蓉虽美,却也太脆弱。倒不如松柏长青来的自在,尽管外表普通,却能四季长生。”
“没发现王爷也会安慰人?”忍俊不禁,原本悲伤的情绪慢慢消散。
他的眸中也染上清浅的笑意,俊颜美好。
他腰间带着一只玉箫,通体润白,尾端系着青色碎结。想起上次宫宴他吹的曲子,婉转好听。
伸手拉住玉箫,轻轻一扯就落在我手中。
玉箫轻巧,还带着微温的温度。搭在唇边,吹不出声音。调整了手势,终于吹出音色,曲不成调,哑涩难听。
将玉箫递回去,他自然的吹出曲调,曲调由轻至重,如溪流潺潺,又似玉珠相撞,突然让我想到翩迁彩蝶。
风吹而来,落叶如落花,纷纷落在肩上发上。
站起身旋转,裙摆随风飘飞,每呼吸一口空气都是清新自然。头上的发钗落地,发髻松散开来,长发倾泻。
记忆回到五岁,城楼上那个红衣女子,绝美的舞姿永世难忘。如果我知道那是见她的最后一面,我一定要看清她的容颜,看我们是不是长的相似,看她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跟我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心口绞痛,猛然摔倒在地。手背上出现若隐若现的红斑,等到看清时又消失不见。
眼前的光线忽明忽暗,箫声骤停。
“怎么回事?”他扶起我,双腿却无力站直。又是十香素蕊,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个选择是否正确。
宫宴的喧闹声也变小,看来宴席已经结束。“宫宴结束了,走吧。”话说完站起,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
他用手背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皱眉,“这么烫?”
“没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忙扯下面纱,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呕出来,用手背擦拭嘴角,却擦了一手背的暗血。心里凉了半截,说不怕是假的,就这样的身子能撑到几时……
他用绢帕帮我擦干净,说道:“我带你去找御医。”
“不行。”我拉住他的袖子,“不能让宫里的御医知道。”嗓音沙哑,犹如鬼魅。
他沉吟半晌,揽过我直接横抱起来。朝着与秋香苑相反的地方走。
我根本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只能用手紧紧抓着他领口的衣服,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襟,“皇上今晚会去梦嫔宫里,我带你去寒水宫,那里有很多医师,一个时辰的水路,明天你就能完好的回宫。”
紧抓衣襟的手渐渐送来,无力的将头抵靠在他的肩头,清淡的茶香让人心安。
步速平稳,耳侧贴着他的胸口,稳定有力的心跳。
到了湖边,林白诧异的看着我们。
“准备船。”
“是。”
小舟飘飘摇摇,在广阔的水域上。我们坐在船头,冷风一吹感觉好些了,只是依旧乏力不堪。头枕在他的腿上,他定定的坐着,眼睛看向远处,外衣盖在我身上,时不时的会伸手在我额头试试温度。
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