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家凉粉铺,文馨又站住了,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道:“这里的凉粉特别好吃。有一年夏天,我陪母后跟着父皇出去打猎,路上,我却带着贴身宫女,女扮男装跑进城找吃的,便是在这家凉粉铺吃的。这凉粉在酷夏里吃是上好的,只是现在已到了深秋,或许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杨仙茅见她说得伤感,便笑笑说道:“或许深秋时吃,反倒有另外一种滋味呢。我听说有些人还刻意的在冬天从南方买西瓜来吃呢,在冰雪地里捧着西瓜吃,感觉很奇异。又有些人,在大夏天里,围着火炉涮着火锅,吃得汗流浃背的,那也是很开心的。”
文馨听他说这话不由有些心动,说:“你的意思是说就算现在已经很冷,我们却还可以吃着凉粉吗?”
杨仙茅指着店铺里坐着的几个正在吃凉粉的人,说道:“看看他们就知道是不是美味了。”
文馨扭头瞧去,果然见到几个人吃得啧啧连声,似乎余味无穷,不由更是心动,说:“我倒没在这么冷的天吃凉粉,要不我们去试试?”
杨仙茅点头,两人迈步进了凉粉铺。这凉粉铺是个夫妻店,并没有请伙计,那妇人就是跑堂,笑呵呵过来招呼两人坐下。
凉粉铺里坐着的几个人被白衣如雪的文馨那超凡脱俗的清纯所震撼,不时拿眼偷瞄他,还低声议论着,神情满是赞叹。
杨仙茅点了两碗凉粉,然后跟文馨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文馨先抿了一小口,柳眉微蹙,似乎一时还不能适应这么冷的天吃凉粉。不过,随即她的嘴角便绽开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又舀了一勺送进了嘴里,美目微合,慢慢的品味着。杨仙茅便知道她已经开始感觉到这种另类的美食感觉了,便展颜一笑低声问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感觉怪怪的。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不好吃,再吃几口,就觉得很是新鲜,味道一如既往的美味。”
两人正吃得高兴,互听得有人进来,笑呵呵说道:“这位客官,可需要字画吗?”
杨仙茅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书生腋下夹着几个卷轴,手里捧着一个卷轴,脸色涨红地对他说着。而他身后还有另一个书生,同样也是夹着几个卷轴正陪笑瞧着他。只是那书生年纪要大一些,大概有三十开外了。
杨仙茅自己对字画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不过文馨很精于此道,而现在文馨回到钱塘之后似乎很有些伤感,便想分开他的注意力,找些事来分开注意力,于是便招手说道:“好呀,拿来我瞧瞧。”
那书生听了之后,赶紧将手里的卷轴递了过去,涨红着脸望着他。
杨仙茅将那卷轴展开,却是一幅字,写的是一首诗。诗曰:
年少嗟羁旅,烟宵进未能。
江楼千里月,雪屋一龛灯。
远信凭边雁,孤吟寄岳僧。
炉灰愁拥坐,砚水半成冰。
杨仙茅对书法倒没有什么更深的印象,不过这首诗所展现的客居他乡的愁思,却让他心生感触,瞧那书生,见他衣着朴素,却不如何奢华,便笑着问:“这首诗是你写的?”
“正是在下涂鸦之作,兄台愿意买下吗?”
杨仙茅好奇地问他:“瞧你衣着不算简朴,应该不是穷困之人,为何要卖字为生?”
那少年书生顿时涨红了脸,一把抢过卷轴说道:“要买便买,休得多问!”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从他进来,一直到他气恼要离开,文馨一直低头吃着凉粉店,不看他半眼,但见他恼羞成怒拿着卷轴要走,忽心中一动,心想这书生倒是有几分傲骨,或许当真是为情势所迫,这才被迫卖字,就像当初自己为了答谢杨仙茅救命之恩而作画出售一般,心中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放下手中的汤勺说了一声:“回来!我要买你的这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