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送上门的机会,不要才是暴殄天物,张汤做地过了,欺压他们许久,三人对此早已痛恨不已。
王朝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恨恨地骂道:“到时候,新账老账一起算算,老夫就不信扳不倒这个奸佞。”
这时,门外响起了踩雪的脚步声,三人生怕隔墙有耳,急忙打住话头不再言语,并且回到自己的案几前,装作正一本正经地批阅文书。
不过,
进来的是丞相庄青翟,
他这一屁股坐下,便不由分说,气喘吁吁地骂道:“小人!简直是十足的小人!”
朱买臣一听这语气,就明白了,知道丞相一定是又与御史大夫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这俩人也算是斗上了,
还是明斗……
他一边整理案头文书,一边又是劝解道:“庄大人,你浮躁了,何必和这个奸诈阴险之徒生气呢?对他生气可浪费心力。”
庄青翟长叹一声,幽幽地道:“能不招他倒也罢了,秋毫无犯并非不可以,但现在陛下竟要张汤追究老夫的失察之罪呢!”
朱买臣“哦”了一声,他还是知道这事的原委的……
本是庄青翟还在自怨自艾,可就在这时,又发生了孝文皇帝寝园瘗钱被盗的案子。
这瘗钱是埋在地下专供亡灵用度的,这先帝的瘗钱被盗,一桩破事,这是继李蔡盗卖景帝寝园地之后又一重大的案件。
众人纳闷了,为啥先帝陵地老是出事,这群人也忒重口味了点。
庄青翟不敢怠慢,立即找到张汤,相约在朝会上面奏陛下。
“先是李蔡盗卖陵地,现今又有人盗掘瘗钱,人心不古如此,我朝……这是怎么了?”
张汤沉吟道:“此案干系重大,尚未有明确线索,下官亦不敢妄断,此事,还是奏明陛下为妥。”
“本相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依本相看来,此案有点怪异,你说像不像是那乡野无赖所为。”
张汤道:“这很难说,看看李蔡,不就是一个例证么?”
“御史大夫精通我朝律令,既是如此,也不多说了,你我就如此去奏明陛下好了。”
“好!一切就依丞相。”
谁知到了朝堂,那张汤变了一张脸,却一改宫门前正正经经的承诺,还声言他不知陵园瘗钱被盗之事,反倒认为丞相奉诏祭祀,经常出入于陵园,扣上了一个有失察之责。
刘彻当场大怒,当着众位大臣的面,严责丞相,并且诏命张汤会同廷尉府严查此案。
庄青翟很不爽……
从自怨自艾,到怨恨他人了,这种转变,是被迫的。
现在面对朝夕相处的几位幕僚,庄青翟十分伤心地说道:“李蔡死后,老夫在这个位置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想竟还遭此诬陷,不保清白,得了,也该老夫有此一劫,哎!只能自认倒霉咯。”
庄青翟返朝不久,并不知道有多少人身受张汤诬陷之苦,别的不说,就他身边的三位,哪一个不曾受过他的排斥呢?
张汤膨胀了,
这是犯了众怒。
王朝在庄青翟对面坐下,轻描淡写道:“此乃预料之中的事,李蔡之后,他这奸诈小人,原以为丞相非他莫属,孰料陛下调了个弯,却选了大人,不让他好受,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边通却恨恨道:“姑息养奸,必有后患,平时丞相总是劝我等息事宁人,现在他倒好,却将手伸向大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元光年间入朝的朱买臣毕竟年长些,他走到三人面前说道:“我们现在与丞相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依目前情况看,咱们绝不能让小人得志,奸佞横行,激起乱政波澜。”
“那依阁下之见呢?”
朱买臣让一个曹掾在门外守着,这才压低声音,对着众人道:“简单,如此这般……”
从不曾干过构陷之事的庄青翟,有些惊恐:“这行么?”
“怎么不行了?只要有了人证,一切好说,他即便浑身是嘴也辩不清楚,呵,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报应不爽。”
朱买臣冷笑一声道。
第三天一大早,初冬的雪还没有停住,天气还很冷,可张汤在这时候,却早早地出了门。
他伸手抓了一下飘在空中的雪花,便踌躇满志地笑了,喜不自持。
一个“失察”罪名加在庄青翟头上,他这回凉了一半。
他在心底很鄙夷这个书呆子,他以为大汉的丞相是那么容易做的么?想地太简单,哼!自己可以一把将李蔡击倒,你庄青翟就更不在话下。
若是庄青翟一死或者退出,朝廷……将没有谁能比他有资格更适合做丞相了。
他虽觉得这雪来得早了一些,但却预示着这个已拉开序幕的春天该属于自己了。
从身后传来的赶车声,从远至近,就这么打断了他的思路。
张汤回头看过去,庄青翟的车驾换了两匹红马,竟以飞快的速度从他的身旁冲了过去。
车轮扬起的雪尘,直接落到张汤脸上,十分冰冷,而庄青翟板着面孔,目不斜视,似乎张汤是素不相识的路人。
走完司马道,进了塾门,庄青翟一边跺着脚尖的雪,还一边谦恭地向各位同僚打着招呼,语速轻松不已。
他看见张汤进来,故意对着众人高声说道:“等天晴之后,本相便请大家到咸阳原上一游,呵,以解朝事之累。”
看见刚刚伤寒康复的卫青,庄青翟又越过其他同僚,迎了上去,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