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这个问题他也不需要作答。
就在这时,一位仆役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
夏尔立马和夏洛特松开了,而这位仆役则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表情十分平静。
“陛下现在召见两位,请跟我来。”他说完之后,转身就往回走。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对他们身份的好奇。
因为长公主嫁给了查理十世的长子,而这个长子确实在查理十世逊位之后接掌过王位,所以就正统派的视角来看,她确实是陛下。不过夏尔和夏洛特不这么喊。夏尔是因为政治立场问题,而夏洛特则是感情问题——她心里,另一个称号才更有意义。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长公主殿下的卧室里。
然后,他们看到一个老妇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他们的面前,一看到这对年轻夫妇,她微微颔首,以有尊严的方式示意他们走过来。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多少多少尊严,她干瘦而充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到多少姿色,反而可以看到一个人同病魔斗争时的痛苦,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干枯苍白,和其它皮肤融为了一体。她的头发也已经干枯花白了。
一看这个样子,就算不懂医学的人也明白她确实没有多少日子了。
“殿下。”夏洛特有意抑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悲痛,走到了老妇人的身边,虽然行动不便,但她还是恭敬地朝对方躬了躬身。“真的抱歉,我到现在才过来看您。”
“还能来就不错了,夏洛特。”老妇人的脸上微微露出笑容,“也许上帝就是为了成全你的忠诚,才一直没有将我收走。”
“我……我很抱歉,殿下。”夏洛特迟疑了一下。但是最后低头向她道歉,“我……我没有达成我的承诺,将您重新迎回国内……”
在数年之前,夏洛特曾经以旅行的名义去了奥地利。参见了长公主殿下,而到如今,几年过去了,变故一个接着一个,就好像恍如隔世一样。
“没关系的,好孩子。你已经做得足够努力了,我对你只有感激。”老妇人微微抬起手来,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至少在你的努力之下,那个篡位者得到了自己的应有报应。我很高兴,我可以活着听到他的死讯。”
是的,路易-菲利普,奥尔良公爵,七月王朝的创立者,卑鄙的篡位者,已经在革命党中失去了自己的王位,最后流落到了英国,然后在去年死去了。正统主义者们的人,无论是夏洛特还是长公主,都莫不以此为快。
“对不起……对不起……”夏洛特却没有因为她谅解的话而解脱,只是埋首在她身边,一直喃喃自语。既为自己没有达成当年的宏愿而道歉,也为丈夫、哥哥乃至父亲,她所剩下的家人们都背叛了正统主义而道歉。
是的,特雷维尔家族如今还留恋着波旁王家的人,只剩下她一个了,虽然其他人都不明说,但是她知道。
“傻孩子,有什么对不起的呢!”老妇人摇头苦笑。“你现在将要做母亲了,你将体会到我从未有缘体会的幸福,所以我请你好好享受这种幸福,就当是为了我。”
然后,她的视线微微漂移,最后移动到了夏尔的身上,然后定定地打量着夏尔。
好一会儿之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德-特雷维尔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很高兴见到您,殿下。”夏尔淡淡地点了点头。
为了让夏洛特可以尽情叙旧,也为了让自己避免尴尬,夏尔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被对方点上名来,那就只好说话了。
“我上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婴儿。”长公主一边抚弄夏洛特的背,一边对夏尔说,好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没想到一晃就二十几年过去了,时间快得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夏尔怔了一怔,微微有些意外。
他是1827年生的,那时候确实还是在复辟王朝的治下,不过……那时候他的爷爷因为效忠波拿巴而被冷遇,他应该是没有资格被那时候还是太子妃的长公主见到的啊?
“是菲利普拿着你过来的,那时候我们的私交不错,他求见我的时候私下里拿你过来了。”仿佛是为了解答他的疑问似的,长公主继续说了下去,“他说这是他兄弟的儿子,虽然他弟弟是一个投靠波拿巴的无可救药的堕落分子,虽然他的侄子是个浪荡成性的fēng_liú胚,但是你是无辜的,你流着特雷维尔的血。理应有机会得到一个光辉的前途。他说得很有道理,也很动情,所以我答应过菲利普,在你长大以后要照顾你。”
还有这种事啊?夏尔微微吃了一惊。
他不相信长公主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所以这事应该是真的。
然后,他莫名其妙地对那位已经过世的堂爷爷又多了一分尊敬。虽然为了掩人耳目,他一直很冷遇弟弟一家,但是实际上他真的一直为自己一家人考虑了。
“我……我可以问一下,当时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我吗?”虽然明知道这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但是夏尔仍旧禁不住问。
“他是公爵,又是内阁大臣,他给你选的路当然是最好的了。”长公主殿下马上回答,“如果你想从军,你可以进入禁卫骑兵团,然后到北非服役,几年内就当个团长。如果你想从政,他会让自己的朋友帮助你,让你可以平步青云,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做……至少也可以让你就这么混下去。”
接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