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项禹不说话,目光始终落在城外那十万大军处,连眼底的刚毅决绝,亦没有半分改变。
国师再叹:“陛下毕竟太年轻了,行事过于鲁莽,否则,我们至少还能多撑几天。”
“命运如此,何苦纠结。”霍项禹眸子一黯,也轻轻叹息了一声,吐出八个字来。
“是啊,命运如此,何苦纠结?”国师捋了捋颚下的胡须,之前的那丁点恐惧,也变为了看淡世事的平静。
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遥望远处由士兵组成的人海,久久不言。
一阵寒风吹过,天上开始飘起细小的雪粒。
突地,霍项禹眸色大变:“他们开始行动了。”
国师眼神也是一凝,扶了扶头上的官帽:“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
霍项禹转身,身上的铠甲,随着走动的声音,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他边走边道:“十成,或一成也无。”
国师低低重复:“十成,或一成也无……”喃喃几句后,再次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城门:“直接说要么赢,要么输不就好了,唉,老夫与这些个武将,终究是合不来啊。”
一万骑兵对十万大军,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老天出手,让自己见识一下奇迹的发生。
但这么多年,在官场载浮载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奇迹,命运有时候太过公平,不会给任何人投机取巧的机会,人们口中的奇迹,也不过是另一个必然的结果而已。
而此刻,郯国所面临的必然结果,便是覆灭。
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国师站直了身体,整了整官袍,准备从容迎接这无可避免的覆灭结局。
目光投向远处,忽的眉头一拧,忍不住前倾了身体,好看得更清楚。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整齐有素的军队,无端开始骚乱起来。
一条长长的白色冰面,从人海中延伸而出,一人一骑,在那条莫名开出的狭窄通道上疾驰。
国师揉了揉眼睛,口中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陛下?那是陛下?”
祁凰策马狂奔,所到之处,脚下的路面,皆会被冰雪冻结。
就这样,一路疾驰到皇城脚下。
国师激动得浑身颤抖,跌跌撞撞往城楼下跑:“快开门,开门!陛下回来了!”
祁凰一路直奔进程,别说是国师,就连霍项禹看到从敌军中冲杀而出的祁凰时,也怔在了原地。
这么多天了,派出去的人,始终没有祁凰的消息,他本以为,祁凰要么是死了,要么是临阵脱逃了,压根没有想过,她还能回来。
就在前一刻,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壮烈赴死的准备,而在看到祁凰的刹那,早已熄灭的希望之火,竟再一次灼灼燃烧起来。
他望着祁凰,翻身下马,高呼一句:“末将参见陛下!”
策马行至霍项禹身前,居高临下道:“霍大将军,起身吧。”
霍项禹站起身,仰首看着祁凰,眼前形势危急,只要赫连晴的十万大军突破城门,他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必然抵挡不住,但不知为何,看着祁凰,好似能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一种强大无比的精神,一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被打败的精神。
“陛下,敌方大军即将突破防线,末将愿身先士卒,誓死卫国。”
祁凰感念他的忠心与勇猛,但是,此刻的形势,并不是霍项禹能够阻拦的。
“霍将军,朕既然回来了,便是回来履行朕的义务。”她跃下马背,遥遥指向远处的十万大军:“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战争,没有输赢之分,要么生,要么死,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打赢这场仗。”
霍项禹高声应是:“陛下所言极是,还请陛下放心,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让敌人的铁骑,踏入青都一步。”
祁凰却摇头:“霍将军,朕知道你擅运兵法,勇猛无匹,但终究还是无法与这十万大军相抗衡。”
虽然很想反驳,但心中明白,祁凰说的都是事实。
他手下这一万骑兵再骁勇善战,也无法对抗对面的十万大军,哪怕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但是,朕说了,既然朕回来,就一定不会输掉这场战争。”她胸有成竹道:“霍将军,准备好大开杀戒吧。”
霍项禹震惊,紫棠色的脸孔满是不解,“陛下,您的意思是?”
祁凰不理会他,再次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竟直接朝着敌人的军队疾奔而去。
霍项禹大骇,陛下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她难不成是疯了!
站在城楼上的国师也骇了一跳,双目大睁,嘴巴大张,脸色忽白忽红,脸皮狂抖,好在这幅模样没人看到,否则他的一世英名尽毁于此。
“拦拦拦……拦住陛下啊!”他用力拍着大腿,几乎不敢再去看接下来的场面。
而策马疾驰中的祁凰,自然看不到这些人的表情,也不知他们内心所想。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即便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但是她能肯定,最终胜利的人,一定是自己。
眼看她朝自己这边重来,正对着城门的那些士兵,也震惊不已。
难道知道自己必输无疑,不想做阶下囚,所以才做出这种近乎于自杀的行为来?
不得不说,这位郯国女皇,还是挺有骨气的。
一边这般想着,一边做好准备,只等一声令下,杀戮开始。
吁——
疾驰中的马突然一声嘶鸣,在离大军数十丈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