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橘之所以一直强调莺歌,因为莺歌比画屏聪明。南橘相信只要小公子能把她的话带给莺歌,莺歌一定能明白。那看起来是简单四个字,可那是她一切的由来。
小时她并不知少青阳给她的东西叫橘子,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也听说那东西生在南方,所以五年前她给自己取名南橘。
南橘静候小公子佳音,怎知一侯就是五天。贺兰鸩也消失了五天。其间她有想过自己偷跑出去,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护院的也不敢拿她怎样,她可是小主人带来的。
护院不敢,可伺候她的丫鬟敢。
丫鬟名叫清荷,年芳二八,是个聪明人,奈何有点势利眼。
前三天对她的照顾是无微不至,可后来见她被不管不顾,便打上马虎眼。
南橘以前也给人当过丫鬟,清荷心里想啥她清楚。主子得势,下人跟着享福。主子失势,下人跟着遭罪。
南橘夸清荷是聪明人,因她很会做明面功夫,就算事后她去向贺兰鸩或者小公子告状,她都能为自己开脱。
南橘前两天之所以不跟她计较,是她觉得呆不了几天,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在漫长的五天等待中,她的希望被一点一点磨灭后,南橘便不想当软柿子了。
阴奉阳违是吧!那就一决高下吧!
当吃饭时,看着清荷又端来的剩饭冷菜,南橘啪一声将筷子重重放在桌上,将清荷吓了一跳。
哟,还来小姐脾气了。
清荷心里虽在骂,面上却要装出该有的样子。她满面歉然道:“奴婢今天又有事。”
要说这恶人也不一定就长着一张恶人脸,有时那看起来像坏人的真不一定是坏人,而那慈眉善目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比如这清荷。
南橘也不指责她,反而关心问道:“姐姐用过饭了吗?”
清荷一怔,随即答道:“回小姐的话,奴婢还没用呢。”
就是用过了也不能直说,不管哪个府上,都没有下人在主子前头用饭的。
“这样啊!”南橘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道:“我现在不太饿,端下去也是浪费,要不姐姐就替我吃了吧!”
清荷毕恭毕敬道:“奴婢怎敢吃你的饭,小姐莫要生奴婢的气,等明儿奴婢一定去早些。”
不是不敢,是看不上吧!
“那明天我要吃红烧肉。”南橘咧嘴一笑,假装开心道:“我先在这谢谢姐姐了。”
然后,拉了一下她旁边的凳子,对清荷道:“姐姐一天忙这忙那,肯定很累吧?来,坐下歇会。”
清荷先是推辞一下,南橘又请了一遍,清荷这才坐下。
南橘两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谙世事的样子,问清荷,“姐姐这府里是不是有很多主子?”
清荷点了点头,撒谎道:“不然这么大院子给谁住。”
南橘之前当这里是王富贵的府邸,其实不然,这里不过是小公子的别苑。小公子如今并未到娶妻纳妾的年纪,这府里除了小公子,那还有别的什么主子。
所以,厨房那边只需要伺候她一个,哪来没东西一说。真当她是小孩子,好忽悠啊!
南橘轻哦了一声,将方才摔下的筷子拾起,亲热的递向清荷,“姐姐整日围着我忙活,我也没啥能谢谢姐姐的。今儿这顿饭,姐姐就别推脱了。这人是铁,饭是钢,姐姐从今儿起不仅要白日忙活,晚上还得忙,所以多吃点,晚上才有力气上夜。”
清荷一怔,“什么?”
她意识到自己失了方寸,忙道:“奴婢没听懂小姐的话。”
她当然懂,这事她两天前就干过。
南橘继续用双手托住脸,笑道:“我这两天有点着凉,半夜经常要起夜,可能要劳烦姐姐几天了。”
清荷脸色僵了僵,支吾道:“奴婢前些天不慎扭了腰,又因小时候落下了点的寒疾,如今这夜里的天气有点寒,奴婢只怕干不好这差事。”
南橘哦了声,嘴角的笑意变淡,“姐姐为何不先问问我为何着凉,就找诸多借口先说自己的不适。”
清荷自然明白南橘这话是什么意思,急忙起身请罪道:“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几天忙着操心了小公子秋闱一事,这才耽搁了小姐这边,还望小姐莫要怪罪。”
清荷这话看来在说自己的不是,其实话里还有别的一番意思。她想告诉南橘,小公子才是她的主,要她做事可以,那得先把小公子的事忙完再说。
秋闱。
原来两人在忙秋闱的事。
今年因先帝的驾崩,所以秋闱被推后了。
南橘只好轻叹,“真是辛苦姐姐了,姐姐既然对小公子的事这么上心,为何不给管家说,让管家将姐姐调到小公子身边去服侍。这样小公子既能看见姐姐的一片热忱,姐姐也不会因耽搁其他主子而受责罚了。”
清荷不是没想过,可惜小公子对她们没兴趣,一天到晚就知道看书,找师父。
南橘这话什么意思,清荷还是能听懂的,心里大骂,原来这死丫头长心眼了啊!
她咬了咬唇,只能先服软道:“小姐说的哪里话,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帮小姐重新去厨房弄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