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镐忙问:“怎么说?”
李不弃说:“贼人既然要把城内人脸上皆刺字,说明他们担心城中有和他们不是一条心的人。现在那些人脸上被刺字,自然担心朝廷降罪,不敢不对抗朝廷。若是告知他们朝廷已知其中原委,只惩恶,不问胁从,定然有很多人会迷途知返甚至帮助朝廷反戈一击。”
明镐说:“有理。李军监可有法子?”
李不弃说:“城中这么多人,总有不愿从贼的。这几日令人在城中人能看清的地方大张旗帜,上面就写‘只惩恶,胁从不问’,同时令人抄写劝降文书用箭射入城中。就算不能引人献城,乱敌军心也好。”
明镐立刻对高继隆说:“此计甚佳,立刻命人施行。”
然后他又问李不弃:“你看攻城时从哪边主攻为好?”
李不弃可不愿担责任,立刻一推六二五:“下官连攻城战都没有见识过,怎敢乱说?但是下官听说河北军州筑城时,北面城墙因为正对辽国所以在四面城墙中是最坚固的。而且刚才看到,北面城墙确实最为高大,攻城时需要考虑这一点。”
明镐点头:“言之有理。贝州城防确实坚固,具体如何进攻老夫还要细细筹划一番。”说完他便示意回营,在辕门下马后就直接和高继隆去了中军大帐。
明镐一走气氛便松弛了些,麦允言算是和李不弃也有点头之交的人,知道李不弃虽是文官,但一向被文官划入武夫之列,且他自己也从没否认过。于是他就很有眼色地给李不弃重新介绍王信、郝质一干人等。王信、郝质他们本来就风闻过李不弃的故事,又因为李不弃刚才完全以一种平等的姿态把望远镜借给他们,对李不弃更是心生好感,因此气氛比刚才在大帐中热络了许多。
西京作坊使王凯就请求说:“五天时间打造攻城器械实在太紧。还请李军监帮我们这些人说说,宽限几日。”
李不弃说:“杀猪杀屁股,各人有各人的打法。五万多人啊,我是没有指挥过的,怎么敢随便指手画脚?不过我带来一些工匠,让他们去帮诸位打造军械,也许度能快些。”
王凯眼珠一转说:“不如攻城时由李军监来指挥如何?李军监指挥,我等自然奋力向前。”
李不弃打着哈哈:“我指挥五百人还算胜任,连一千人都没有指挥过,怎敢指挥这么大规模的战斗?说笑了。”
王凯还要再说,麦允言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连忙闭了嘴。
李不弃说:“诸位若是不劳累,不如带我到各营看看,也好让我学学大军行军扎营的本事。那些工匠也安排下去,让他们指挥打造器械。”
王凯连忙在前边带路引着李不弃视察,王凯拉住麦允言问:“你怎么不让我说话?”
麦允言这个太监见惯了朝堂上勾心斗角,已经多少咂摸出些味道来。他看出明镐和李不弃到达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融洽,明镐对李不弃不假辞色,李不弃虽然对明镐保持着表面的恭敬但是却很少说话,俩人明显不对付。所以他只说:“哥哥没看出来?李军监肯定是有难处,求他只怕无用呢。”
王凯心思比较粗,麦允言这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不由叹了口气:“原以为派了李不弃来这仗就好大了。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另一边高继隆跟着明镐回到大帐,坐定之后说:“安抚,下官有一句话还是要劝安抚。贝州城墙高峻,五日准备只怕难以奏功,为何安抚不能多准备几日?”
明镐喝了一口茶说:“本官也有难处。出京之前陛下和相公们都是殷切希望早日安定河北,时不我待啊。贝州纵然险要,可我有五万大军,只要将士用命,怎会有打不开的城池?要紧的是后方粮草断不可出了岔子,此事就烦劳你了。”
高继隆忙说:“此事下官责无旁贷,请安抚放心。”
高继隆去了,明镐一向以友相待的师爷问:“今日都说五日时间仓促,官人为何定要五日攻城?”
明镐说:“还不是因为李不弃!李不弃投官家所好,说旱、蝗之灾不是天罚而是因为砍树太多的人祸,若是都信了这说法,以后还怎么劝谏官家?陈相公对老夫说不能再让李不弃出风头了。所以李不弃让人以为只用三万人就能打下贝州,老夫就只能尽快。而且我曾说夏子乔人品不行,此人气量狭小,既然做了枢密使定然趁机报复。拖得时间久了只怕多生事端。”
“可是万一攻不下来怎么办?”
“城下有五万大军,老夫亲自指挥,前进者赏,犹豫不前者斩,就是踩也能把贝州城墙踩平!”
李不弃在贝州四面的军营走了一圈回到他的帐篷时已经天黑了,护卫连忙热了饭食端上来,李不弃叫了陶林坐下一起吃饭时陶林问:“现在看来这里果然缺乏木材,五日内难以打造足够的器械。官人要不要向安抚使禀报此事,把攻城的日子再推几天?”
李不弃摇摇头:“若是明安抚说出五日时限时,王信他们都据理力争,我自然会帮他们说话。可是当时他们根本没有坚持,后来却撺掇我出头,这就不对了。这是自己不想担责任,总想别人顶在前边啊,我想帮都没法帮。这些人我又不了解,万一其中有立功心切,想着巴结上官的,就说能够打下来,我若说了不能打,那可就里外不是人了。真要是打不下来,找原因时就可以加一条副手与主帅心思不一,这罪名我是逃不掉的。”
陶林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