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鼍龙?子瞻兄,诲汝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本来洪涛只是试探一下苏轼的弱点,鲸鱼骨认识再挑别的。没想到第一招就奏效了,当下呲着牙,恬着他那张二五八万的脸,把当年孔子教训种子路的模样又升华了好几个档次。
“此物和孔仲尼何关?”苏轼也听出来此话的出处,但没想出来洪涛为何要这样说。
“本王吃饱啦,八嘎,咱们去河边走走。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答案必然不能自己说,理由很简单,问题太弱智!
鼍龙……古代的鳄鱼,很可能是扬子鳄。不管是什么吧,反正不会是鲸鱼。古代文人不能说全指鹿为马,比如说沈括那样的。但有很大一部分人对自然知识的了解都特别肤浅,通常就以神话故事为准,既不考证也不琢磨。
斗智斗勇的戏码每天都在进行着,俗话讲冤冤相报何时了,两个人越斗仇越深,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洪涛在长江学院讲课的时候,就以鼍龙为题可劲儿把苏轼羞辱了一番。转过天来,苏轼就坐在鲸鱼骨架下面,面对上百慕名前来听课的文化人,也把洪涛平日里粗俗没文化的表现大加讥讽。
晚上坐到驸马府的餐桌上,当着长公主的面没法明刀明枪的打嘴架,干脆就话里有话的互相挤兑,说着说着必然说到朝政,十次有十次半都是不欢而散,各自回房睡觉。
刚开始王小丫和长公主还找机会私下规劝,但时间一长就发现还是别劝了。这两位是天天掐,可第二天天一亮,昨天的戏码又来一遍,谁也不嫌烦。
不是装的不嫌烦,确实不嫌烦。苏轼自打来到长江学院,突然发现了一方沃土,这里虽然讲授的课程和传统书院有很大差别,但学生们的精气神很是饱满,都属于孺子非常可教的范畴。
他在道理上说不服洪涛,就开始动脑子了,打算也像教王小丫一样来个釜底抽薪,把学院里的学生都拽到他那边去,让洪涛白忙活一场。
想达到这个目的很不容易,也正是不容易才激发了他的斗志,打算拼死一搏。在别的方面苏轼自认斗不过洪涛,唯有诗词一道有希望。
洪涛更不嫌烦,因为这一切就是他故意营造出来的,否则以他这种懒人,怎么可能一边练兵一边抽时间去学院里讲课,若是不给苏轼树立一个必须打倒的敌人,这位老夫子怕是就此沉沦下去了。诗人没了激情,还诗个屁。
也不是天天时时刻刻掐架,赶上两个人心情都不错,尤其是洪涛不想害人的时候,也能坐在一起正正常常的聊天。有时候还会拉着王小丫、长公主一起打一打麻将牌。
这玩意也是洪涛刚到扬子镇时才想起来的,最开始只在府内玩一玩,然后被回来开会的孩子们带到了各地,并以光速在全国范围内广泛流传,成了一项全民娱乐项目,据说后宫嫔妃有事儿没事儿就凑在一起摸几圈,变相的还增进了团结、减少了互相的争斗。
苏轼也不反对玩麻将,都说宋人好赌,其实普通百姓并没这种习惯,真正好赌的就是这些文人墨客,每次玩牌必须挂响,哪怕一文钱也成,不带输赢他绝不答应。
“晋卿,你真打算为朝廷练兵?”今天苏轼的牌运不错,连着自摸了三把,面前已经有了好几枚湟州金币。这种黄灿灿的金属不仅女人喜欢,也颇得男人欣赏,心情一好嘴就碎,过问起了洪涛的公事。
“我说你还出不出?坐你下面都得自带干粮,不给吃不给碰,这也是他教的?”洪涛一上牌桌人品立马下降好几层,只要他不胡牌,那张破嘴就闲不住了,说完上家说下家。
“那就来一张九筒给爹爹吃……”王小丫也是气人,她宁可自己不胡也要盯死老爹,你出啥她出啥。
“……七海,来替我玩几把。”洪涛算是看出来了,再玩下去自己就得找顺风邮局贷款了,干脆把牌一推,这把不算!
“莫不是子瞻兄也觉得本王对朝廷有不轨之心?”苏轼也随后起身把牌让给了八嘎,连桌子上赢的钱也没拿,跟在洪涛身侧出了凉亭顺着湖边闲逛。
“如果晋卿无此意,老朽这官便白辞了。”洪涛是不是对朝廷有二心,苏轼早就看透了。别看他玩政治不太灵光,但架不住了解原本的驸马王诜,和这些年的王诜一比,再看不清就真成傻子了。
“位卑不敢忘忧国,何况我还是朝廷官员,子瞻兄以为我大宋真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别说苏轼已经辞官不做,就算他依旧是朝廷副相,洪涛也敢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这位大文豪人品还是不错的,不肯干卖友求荣的事儿。
“西夏拜晋卿所赐已经名存实亡,辽国内乱不止,吐蕃地广人稀,大理偏安一偶……殊不知忧在何处?”
这个问题苏轼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了,他非常纳闷,明明大宋形势一片大好,周围的强敌一个又一个倒下,按说凉王最清楚这一切,怎么反倒忧心忡忡呢?
“北方的游牧民族换了一茬又一茬,几百上千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南下,子瞻兄饱读经史,可能举出一朝一代不受其害的例子?”
苏轼的回答在洪涛意料之中,大宋朝廷里和苏轼有一样想法的大有人在,还占多数。这不能怪他们眼瞎,也不能说他们迂腐。
还是那句话,历史局限性,很正常。如果真有人能看清今后几十年上百年的路径,那就必须弄死,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