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说话不卑不亢,甚至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皇帝看着不禁怒气上撞:“怎么,你还觉得受了委屈不成?”
顾珩梗着脖子:“他们要释空法师,我也去找了,栖山寺的和尚都能证明,这几年我天天去劝说释空法师回到龟兹,可是释空法师不肯听,我这样动辄一年去几次,来往自然要花银钱,现在他们要将那些金子要回去是什么道理。”
“好啊,”皇帝道,“竟然敢在朕面前欺瞒,拉出去打二十廷仗。”
太子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承恩公顾家祖上也是跟随太祖立下汗马功劳的,不但取了爵位,也被朝廷委以重任,现在这一打等于是折了承恩公的颜面,他应该起身劝说父皇,那廷仗不是谁都能受的,可是看着父皇那张满是怒气的脸,他还是没有开口。
这件事毕竟牵连了龟兹,这样随随便便为人争辩恐怕会引火上身,更何况他之前与顾珩也算是来往频繁,万一父皇以为整件事都是他主使,他这个太子之位又会开始动摇。
江家和惠妃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整垮他。
太子眼看着顾珩被拖下去,半个时辰之后又被人架了上来。
可气的是,顾珩脸上仍旧没有诚惶诚恐的神情,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将额头上的汗擦干净,如果不是身上长袍已经渗出了血,就像方才的廷仗根本没有打在他身上似的。
他仍旧挺直了脊背,跪在那里等着皇帝询问。
皇帝将手里的奏折丢给了顾珩:“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释空法师圆寂,栖山寺失火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顾珩道,“那一天微臣确实去了栖山寺见到了法师,法师却依旧不肯答应回去龟兹,而且让我送信给龟兹的人,就说他已经圆寂,法身也会随之消散,当年他既然誓言留在这里,就不会离开,就算现在重新收了徒弟揭开了心结,可惜大限将至。”
皇帝目光变幻:“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什么结果。”
“微臣不敢,”顾珩道,“微臣只是没想到龟兹人会追到京城来。”
皇帝眼睛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还是没有你的错。”
顾珩道:“微臣不知犯了什么错。”
“拖出去,”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再打他二十仗,收监在大理寺,让大理寺会审,只要发现他方才所说有半点不实,就以欺君之罪论处。”
已经许久没有达官显贵被这样处置了。
太子有些错愕,就连旁边的秘书少监也抬起头来。
顾珩这次是真的惹了祸,释空法师死了,皇上和太后就无法再询问常宁公主中毒一事,恐怕就要成为永远的悬案。
“微臣最后还有一件事要禀告,”顾珩弯腰,“那些龟兹人另有图谋,他们的国王命人三番两次打探武朝的消息,微臣这才与他们做生意,也是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据微臣所知,龟兹虽然归顺了吐蕃,但是近年来多受吐蕃欺压,现在又被吐蕃迁移到安西都护府,要为吐蕃守重镇。龟兹本就人户不多,这两年因战争消耗巨大,如今若是再被放置在重镇,如临灭顶之灾,现在正是我们收揽他们的机会。”
“收揽他们?就凭你让人追回京城?”
皇帝声音带着愤怒。
“微臣也是想要帮忙,”顾珩道,“皇上英明,微臣也没想到惹怒他们。”
顾珩说到这里,皇帝看向一旁的太子,太子被看得汗毛也竖立起来:“父皇,不如暂时将承恩公世子关押,等刑部、大理寺仔细审问之后再行定夺。”
皇帝微微扬起眉毛,对太子的话不加评判。
太子不禁松了口气,父皇最讨厌的就是在他面前故作聪明,这样规规矩矩反而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顾珩声音清亮:“皇上就算将微臣处斩,微臣也无怨无悔,只是……皇上记得安西四镇。”
安西四镇是从他手里丢的,皇帝眼睛一颤,他在满朝文武面前许诺过,定然要夺回这四镇,否则永远不会在西北设节度使。
皇帝道:“若是龟兹人想要你的脑袋呢?”
“那就给他们,”顾珩笑,“微臣不怕死,只要死的其所。”
“拉出去,”皇帝挥挥手,“让大理寺卿连夜去审,将太原府呈上来的证据一个个地问,有任何的结果都要禀告给朕。”
顾珩被带下去。
皇帝接着道:“京中来了龟兹人太子有没有去查问?”
太子立即站起身:“儿臣问过了……那龟兹人掳走了李季氏,还要抢李季氏手中的医书,在场的官兵都看到了。”
先是要释空法师,然后来掳李季氏,就算不是谁生了重疾,龟兹想求之事必然与医术有关。
让人去查只怕一来一去也要花些时间。
“一定要问出实情,”皇帝道,“督促大理寺,真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都要问个清清楚楚。”
如果这是个机会,他定然不会放过。
……
顾珩领了廷仗又进了大理寺大牢,这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季嫣然虽然有所预料,听到顾珩被打了两次还是很惊讶。
这代表皇上十分在乎这桩案子,皇上会不会相信顾珩的话呢?
这次被顾珩一闹,释空法师的冤案终于不会再被搁置。朝廷不能就这样放走龟兹人,总要想方设法弄清楚龟兹人的目的。照这样的速度,她应该很快会被传到大理寺问话。
只是那黑心包子定然要受不少的皮肉之苦。
天渐渐黑下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