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一身的长袍,头上都带着幂离,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仿佛很怕见人似的。
风将前面人脸上的幂离吹起来,露出里面的那张脸,永昌侯夫人身边的下人不禁惊叫一声。
因为她看到那张脸是扭曲的。
“这是什么人。”
护卫不由地上前挡在永昌侯夫人身前,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然而那些人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些,自顾自地走到李家门前然后拿了东西离开。
永昌侯夫人身边的管事恍然大悟:“奴婢知道了,这些都是患了疠风的病患。”
别人对这些疠风病患避之不及,李家和季家却怎么还敢用这样的人做事。
或许就是这样不按常理做事的人,才能想不到法子来应对如今的情形。
永昌侯夫人吩咐道:“问问李家下人能不能带我们去李三奶奶的庄子上看看。”
……
季嫣然购置的这处庄子土地并不太肥沃,从前也有人在这里种过稻谷,倒是并不见有好收成,所以土地大多荒芜,没有人前来耕种。
这次永昌侯夫人见到的却是另一番场景。
田埂之间许多人在忙碌,即便没有到稻谷成熟的时候,却已经能到一片翠绿的颜色。
“三奶奶在那里呢!”李家下人伸手指过去。
永昌侯夫人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几个身穿短褐的人站在田埂处,仔细看过去其中一个是个女子,袖子弯起,脚上已有泥浆,却乐此不疲地指挥着下人灌溉。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几个人站在那里笑起来,那女子脸上满是轻松的神情。
闺阁中的小姐怎么会喜欢这种粗重的活计。
永昌侯夫人觉得那位李三奶奶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从行医到种田,在别人眼中的惊世骇俗,她做的却那么自在。
礼数、规矩在她眼中真的不值分毫吗?
这几天季家的事闹腾的沸沸扬扬,李三奶奶将同宗的族人逐出家门,季家族中长辈上门阻拦,李三奶奶却以季元斌的案子为由驳了长辈的面子,一个出嫁的女子这样作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当时只觉得李三奶奶是年少不更事,从此之后要与娘家人结了仇,将来夫家万一靠不住,谁又来给她撑腰。
可是现在她却改变了想法,也许李三奶奶不依靠任何人都能顶起门户,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大女,却不输大女的气度。
要说从前季嫣然是在胡闹,那么现在她做的事倒让人觉得钦佩。
下人上前禀告,季嫣然转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永昌侯夫人。
永昌侯一家终于按捺不住来看她的稻米了。
季嫣然净了手然后走到永昌侯夫人面前,两个人见了礼,季嫣然引着永昌侯夫人去看稻子。
田地左右两边的稻子已经有显而易见的区别,左边的田地稻穗长得很小,右边的田地却十分饱满。
季嫣然道:“右边的就是占城稻,这样的稻子即便在北方也要熟的早些,而且它比寻常的稻子更抗旱。”
永昌侯夫人已经让家人去苏州看过季嫣然种的稻米,事到如今她不得不信季承恩当年一心一意在江南种稻子不见得就是错的。
永昌侯夫人和季嫣然到一旁说话:“你这孩子……还真是……为了粮食连什么都不顾了。”
季嫣然抿嘴笑:“我第一次去侯府,夫人都跟我说了些什么您还记不记得。”
永昌侯夫人当然记得,她告诫季嫣然不要插手季承恩的案子,平平安安地做她的李三奶奶。
季嫣然道:“我父亲一身冤屈,能够依靠的也只有我而已,所以我会全力以赴,夫人放心现在没有谁比我更在乎这些稻子。”
就因为这样季嫣然才更可信。
永昌侯夫人点点头,心中忽然踏实下来:“我认识几个江南的庄户,侯爷常年四处走动与那些大庄户也有些交情,若是他们愿意多交粮,明年你会不会教他们种这种占城稻。”
“用不着明年,”季嫣然笑道,“今年的晚稻我已经让人种好了,我愿意以那些田地换他们手中的粮食。”
永昌侯夫人没有听明白:“你是说,将那些晚稻给他们?”
季嫣然摇摇头:“我是将晚稻和田地都给他们,用这些换他们去年的存粮。”
永昌侯夫人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这样一来没有谁会不愿意。
永昌侯夫人道:“那你可是要吃亏的。”
“我不亏,”季嫣然道,“又不是只有江南可以种占城稻,明年我还可以去别的地方买地,再说,那些银钱比不上我父母和兄长的性命。”
永昌侯夫人点点头,这次她真的可以放心了,她来到这里没有做错。
想到这里,永昌侯夫人拉起了季嫣然的手低声道:“你要小心江家。”季嫣然来找她之前,惠妃娘娘使人来提醒她,后来太子被牵扯进来,江家反而冷眼旁观。江家表面上没有被卷进整件事中,谁又知道他们在暗地里做什么安排。
季嫣然向永昌侯夫人道谢。
永昌侯夫人道:“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当时毕竟是我看错了你。”
送走了永昌侯夫人,季嫣然才发现远远地有几个人影走了过来。
前面的是冉六和顾珩不用说,后面的那位可就真的是不速之客了。
……
晋王赵明璟可算是一个忙碌的人,尤其是最近为皇上办了几件事之后身价大涨,晋王两个字愈发频繁地出现在季嫣然的耳边。
此次督办军粮,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