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然将药材收起来。
小和尚胡愈熬完药都要检查药渣,今天他就从里面找出这刘寄奴来,然后看着她说:这……不是方才放进药壶的药。
药材被人掉了包。
她这才让容妈妈去小厨房查问,有人看到常静轩的老叟来了一次。
她一直都觉得奇怪,大老爷就算病的再厉害,听说自己的儿子差点被打死了,总要出来看看,为什么要这样背着人偷偷摸摸。
除非,有人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李雍道:“逼他出来也没用。”小时候他曾跪在常静轩外整整两天,最终父亲出来之后没有理睬他,带着家仆离开了李家,三日之后才回来。
那时候他就知道,无论走到哪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已经没有了疼爱他的父母。
常静轩外,李老太太看了一眼被扑灭了大半的火势,然后目光就落在了主屋廊下的角落里。
不等李老太太说话,李文庆已经上前:“母亲,这里烟太大,您又有咳疾,还是先回屋子里歇着。”
李文庆话音刚落,一块软软的帕子就伸了过来,慢慢地递到了李老太太面前:“祖母,二叔说的是,您用帕子掩鼻就会好许多。”
季嫣然做示范似的,将另一只手的帕子捂在口鼻上。
李文庆上前劝说:“母亲,这小小的帕子不顶用……”
李老太太却伸出手接了过去。
李文庆脸色有些难看。
这样耽搁了片刻,角落里的人终于下定决心走了出来。
穿着灰色长袍的李文昭看起来格外的憔悴,虽然刚刚年过四旬,头发却已经花白,走起路来也很慢,甚至有些蹒跚。
“母亲。”李文昭上前向李老太太行礼。
李老太太冷哼一声半晌才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亲,雍哥的事你可知晓?”
不等李文昭说话,李文庆已经接口道:“那天晚上,儿子已经将此事禀告给了兄长,对雍哥用家法是兄长同意的。”
李文昭的眼睛微微一颤,然后道:“二弟说的对,是我答应的。”
李老太太脸沉下来:“你们不问清楚,就这样发落了雍哥,你可知道雍哥有冤屈吗?”
李文昭仿佛很快平复了心情:“他不冤屈,任谁在二弟那个位置上都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二弟要以李氏一族为重,不能偏私。”
“再说,若不是他三年不归,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索性雍哥现在已经没事了,就算对他小惩大诫吧!”
三两句话就掩饰太平。
季嫣然向李文庆看过去,李文庆看似忧愁,嘴角却已经微微上扬。
原来这就是他脱身的法子。
“二叔,我好羡慕你,”季嫣然道,“本来犯了个大错,转眼却又能逍遥自在了,有人帮您承担罪责,为您说好话,我若是有这样一个哥哥,定然要对他千般万般的好,绝不会将他扔在这样个地方,每日里清汤寡菜。”
李文庆却不生气:“嫣然,你对二叔有太多的误解,也罢,都是二叔对不住你们。”
季嫣然点了点头:“二叔说的都对。”
李二太太攥起手,偏偏在这样的时候,季氏就乖巧起来。
可是老太太在这里,她也不好轻易呵斥季氏。
季氏最近愈发猖狂,每次大闹之后,得到好处的都是长房,吃亏的都是他们。
季嫣然说完低下头:“我嫁过来三年也有错处,”说着她看向李文昭,“没有侍奉爹,让爹生了重疾,说到底是我们怠惰了。”
“三爷为此十分伤心,即便重伤在身,也不得休养,”说着季嫣然看向那已经被扑灭火势,“爹又不见我们,我们也没了法子,我只得让下人放了一把火。”
李二太太倒抽一口凉气:“你……火是你放的。”
季嫣然道:“若不是这把火,我连爹生的什么样子都不知晓。”
一直没有说话李老太太这次也向李文昭望去:“你说老大生了重疾?什么重疾?”
季嫣然道:“爹的背上生了痈疖,每日必然疼痛难忍,日子久了右肩也因此歪斜,怕碰到伤口,只能穿宽大的袍子,即便是这样,三爷受伤之后,您还将每天服用的‘刘寄奴’悄悄地送来,您心里明明惦记着三爷,却为何不肯说呢,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得与我们提起。”
李老太太心中一震,下意识地去看季嫣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季嫣然道:“因为门上记着爹每日的起居,常静轩很少向府里要吃用,侍奉爹的就是个老仆,老仆每月支几两银子,出去买些物什就回来,‘刘寄奴’就是爹那边常用的草药。”
“方才见到爹,发现爹走路有些失常,所以猜测……若是爹能让我看看,我也就能确定。”
“那还等什么,”李老太太瞪圆眼睛,“文昭你过来,让嫣然瞧一瞧。”她虽然不知道嫣然这一身医术是什么时候学来的,可是嫣然说的有道理,老大那歪斜的肩膀她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文昭迟迟没有走过来。
李老太太大喊一声:“你这是要气死我不成?”
“祖母,”季嫣然上前扶住李老太太,“您可千万不要动气,若是伤了身子可怎么得了,真要将我们急死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她,李老太太脚下微微踉跄扶住了额头。
“祖母,祖母……”季嫣然连连惊呼几声。
李文昭不敢再迟疑,忙去查看李老太太的情形。
李老太太紧紧地握住了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