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两个目光交汇。
李雍立即上前:“祖母,二叔如今病着,四弟又出了这样的乱子,孙儿自请当家理事。”
李老太太刚要点头,一个灰色的身影却径直走了过来。
李文昭径直跪在了李老太太面前:“母亲。”
见到李文昭,旁边的族人不禁低声谈论起来,他们几乎都忘记了,长房还有个闭门不出的大老爷。
李文昭接着道:“儿子不孝,这些年让您伤心了。”
李老太太眼睛一热,她没企望儿子还能走出来,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如今这样的情景,怎么能让她不感伤。
“这些年儿子闭门不出,没有尽到长子的责任,如今这样的情势,儿子不能再将重担压在母亲和雍哥身上。”
“呵呵,”旁边的李二太太恍然大悟,“这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之前害死了我的丞哥,现在又抓了我的旦哥,还要借此重新接掌李家,可当真是好算计。”
“你们睁大眼睛看一看,”李二太太看向周围的族人声音尖厉,“我们李氏一族遭难之时大老爷去哪里了?他凭什么因为这胡僧的几句话,就重新做起了掌家人,凭什么。”
李文昭抬起头:“我是长房长子,当年族人惨死我沉寂了多年,现在我想了明白,我会给族人一个交待,若是做不到,我李文昭也不会再苟延残喘地活着。”
李老太太坐镇,长房的大老爷又说了这样的话,就算心中百般不愿,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说些什么。
“你是旦哥的母亲,”李老太太道,“旦哥出了这种事你也逃不出罪责,回屋去吧。”
李二太太张大了嘴:“娘,您真的要将二房赶尽杀绝了吗?”
李老太太冷哼一声:“我这是在救你们,你们若还不知悔改,才真是要走上绝路。”
族人们都散去,李老太太才去看屋子里的李文庆。
李文庆躺在床上,此时此刻他无比的安静,仿佛外面的一切跟他全都没有关系,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目光中满是愧疚和无奈,再也没了方才癫狂的模样。
李老太太叹口气:“把二老爷松开吧!”
下人忙上前松了绳子,李文庆吐出嘴里的符纸,抹了抹脸上的血污这才跪着向李老太太认错:“母亲,是儿子……方才……癫狂了。”旦哥犯了错,族人又都做了见证,此城已失,所以他要再仔细谋划,才能扳回一局。
“你要好好静养,”李老太太道,“没事不要出门了。”
李文庆顺从地道:“儿子定然修心养性。”
看着李文庆离开的身影,李老太太叹口气:“真希望他能就此悔过。”她已经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性。
一切都重归平静,说来也奇怪的很,闹出了李旦的事之后,李家大宅里的鬼影就不那么吸引人了,外面议论的都是李旦如何勾结僧道,朝廷又会怎么论罪。
假和尚、道士被扭送去了衙门,释空法师带着小和尚胡愈也跟了过去敲响了喊冤鼓。
太原府衙门打开,太原知府和一个青年人走了出来。
太原知府看着门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脸色变得铁青:“这是要做什么?”
释空法师行了佛礼:“老衲状告那些假胡僧和道士。”
太原知府皱起眉头。
那青年人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看来陛下担忧的没错,您这太原府不太平啊。”
“御史大人,”太原知府有些紧张,“这都是小事……”
“小事?”御史笑一声,“我看未必吧,崔家上京敲了登闻鼓,皇上都因此上朝召见,命御史台到平卢、河东道查明冤情,我们大人吩咐下来,我到了太原之后无论大小案子都要过目。”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看看,这到底是一桩什么样的小案子。”
“季子安,”太原知府扬起声音,“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你不要咄咄逼人。”
季子安推了推头上的官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知府大人,兄弟我也有一家子老小要养,今天丢了官,明日我们一家就要流落街头,”说着拍了拍太原知府挺起的肚子,“若是能像大人这样,我也不用愁了。”
太原知府拂开季子安的手臂:“既然大人非要查,那就与本官一起问审!”
季子安道:“那就将所有涉案人全都押送到堂上来,包括那个李……李旦。”
“你……”太原知府咬住了牙,江家方才刚刚送来消息,李旦的案子暂缓审理,却没想到这个从京中来的山货定要现在升堂,“这桩案子还没有收起证物,再说这可是……”
“太原李家的案子,”季子安毫不在意地接口,“我知道,我们季家与李家还有些交情呢。”
太原知府冷哼一声,季子安竟然好意思说起与李家的关系。
李雍和季氏成亲时,季子安想要连夜将侄女偷走,却被李家人发现赶出了门。那天晚上季子安求到他的府邸,如饿死鬼般足足吃了六碗饭,不但向他讨要了回京城的盘缠,还拐走了他一个漂亮的小丫鬟,他念在当年同榜的旧情没有和季子安一般见识,没想到季子安这次来到太原,仿佛将当年的事都忘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肯给他半点人情。
这样的人,李家也不会欢迎。
季子安正了正头上的官帽:“本官最喜欢审案,只可惜一直不得外放,这次终于有了机会,不要再耽搁时间,说不得今日可以多审几桩。”
……
“火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