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安在大牢外看着李文昭匆匆离开。
李文昭的样子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紧接着李雍吩咐下去,大牢又恢复往常的模样。
季子安叹口气,仿佛十分的羡慕:“李文昭在里面说话,定然十分的威风,你看看他弯着腰进去,挺着脊背出来……啧啧。”
说着话,季子安整理了身上的官服:“他们各有职司,好像就我们两个不做正事似的。”
季嫣然道:“叔父还知道啊。”
“李雍那小子也挺能干,”季子安十分感慨,“想要在江家眼皮底下将李文昭安排进去说话,即便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也很厉害了。”
季嫣然点头,李雍这方面自然十分可靠。
季子安目光灿然很是高兴:“李雍如此不俗,你有福气。”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称赞李雍。
说完这话,季子安压低声音:“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季嫣然乖顺地摇摇头。
季子安道:“这说明他定然置办了不少的家业,你得跟他要出来换成金叶子放在身上。”
季嫣然道:“为什么?”
“你傻啊,”季子安皱起眉头,“当然要随时准备溜走,这样一来我们路上也不至于那般狼狈了。”
“原来这就是六叔的正事。”
季子安不停地咂嘴,有什么事比命还重要,他这出戏可唱不了几天,散场的时候把行头头卸下来,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他是个夯货。
季嫣然笑着上前帮季子安捋了捋袖子:“叔父可是百姓嘴里的季青天,江家这桩事才哪到哪啊,我们还得扯虎皮做大旗,将父亲救出来呢。”
大侄女说的有道理。
季子安点点头:“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眼看着季嫣然的马车越走越远,季子安这才想起来他今天要跟大侄女说逃跑的事。
“大人,”季子安的亲随过来禀告,“衙门里的人手换了一批,来的都是地方的驻军,江家可能要向大人下手了。”
季子安牵着马缰绳才不至于吓得发抖。
几个亲随一起走上前:“大人您放心,我们几个定然誓死保护大人。”
季子安眼睛一红不禁万分感动,他很少跟亲随说话,生怕在他们面前有了破绽,这些人就会厌弃他。
这种情况下,他是不是该客气一下,不要让他们白白送命:“本官如何能让你们……”
“我们知道大人绝不肯逃走,”亲随抬起头来,“大人来到太原城就是为了揭穿江家,我们兄弟拼了性命也会让大人将案子审完。”
季子安刚刚提起的气顿时走岔了路,不禁弯下腰咳嗽起来。谁说他要留下审案,他恨不得立即就走。
“大人要保重身体,太原城的百姓都靠您了。”
亲随望着季御史眼角红红的模样,知道他是因百姓之事伤心,季大人平日里在御史台没有什么名声,没想到却是如此铁骨铮铮,脸上是与有荣焉的神情,想到这里他一条腿跪在地上拜下去:“大人,从今往后我们兄弟几个人的命就是您的了。”
季子安怔愣了半晌才将他们扶起来,唉,既然已经走不了了,那就只能继续下去:“去衙门召集人手,等一会儿随本官去审鲤鱼精。”
……
江边已经聚满了人。
那精怪仿佛知道许多人埋伏在附近,迟迟没有出现。
冉六眼睛瞪了一晚,却仍旧神采奕奕,手下意识地在空中拨弄这琴弦,每次回想起那琴音,他都少不了感叹一次。
此曲真是万分的精妙。
“冉兄,说不得那精怪不会来了,我们还是回去吧!”顾珩拉着冉六就要走。..
“不行,”冉六胸口仿佛有一只小手在抓他,让他对那姑娘越来越期待,“我要在这里直到她出现为止。”
“船,那艘船来了。”
等待了一夜的冉六听到这声音立即站起身向远处望去。
太阳虽然还没有升起,黑暗却已经渐渐褪去,一缕淡青色的光从江水深处徜徉开来,推动着一艘小船缓缓前行。
冉六的眼睛都要瞪出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眼见就要踏进江中,多亏顾珩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顾珩皱起眉头:“你疯了不成?”
话音刚落,清亮的琴音从船舱中传出来。
冉六听得如痴如醉,江边也有更多的人围上前。
船越来越近,冉六的一颗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神情中满是期盼,就等着那船到他面前,可是船却在这时候停下来,片刻之后竟然一点点地向后退去。
“要走了,要走了,真可惜今天这曲子又没有弹完。”岸边已经有人低声叹息。
“追,”冉六果断下决定,“我们追上去。”他定然要见到那姑娘,不管她是个什么。
身为一个纨绔,就没有做这种事半途而废的道理。
“让人将我的船划过来。”
冉六松口气,幸亏他早有准备否则今天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六爷……天还没亮,那又不知是什么……万一您有了危险……”冉家下人不禁有些迟疑。
“照爷说的去办。”冉六瞪圆眼睛,如果看不到那女子,他才真的要立即死在这里。
“顾兄,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前往。”
冉六还不算理智全失,临走之前还知道邀请顾珩。
顾珩很意气:“我就陪冉兄走这一遭。”
冉六伸出手指,今天他才发现顾珩真纨绔也。
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