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竟然还有客栈。
古婆婆朝门槛里头瞧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我说:“九黎十八山的人每年都会经由这里进入阴寨,后面的山路不好走,他们来了以后啊,都会在这落个脚,歇一歇。刚开始的时候,十八山的人来了,就住在好心的村民家,后来他们来得多,村民觉得他们身上有利可图,才建了这么一家客栈。”
我说:“总有外人到这儿来,寨子里的人不会起疑吗?”
“也有人起疑的,”古婆婆点头道:“后来十八山的人都宣称自己是赶山的,说山里头有不少名贵的药材、食材,这些东西到了冬天才熟,他们进山,就想把那些东西运出去。”
我不由地撇嘴:“这么拙劣的托辞,也能蒙混过去么?”
古婆婆笑了:“你心思细,这是好事,可麻烦就麻烦在,你凡事都想得太细,疑问也多,我解释起来也麻烦。”
其实有些事,她不说,我自己也能想明白,毕竟从九黎十八山来的人,不是巫师就是蛊师,要动用点小伎俩,骗过这些没有修为的寨民,还是很容易的。
但我还是有件事想不明白:“婆婆,咱们进寨子的时候,你说过,如果十个人一起进来,肯定会让当地人起疑,三五成群地进来,当地人会把咱们当贵客。可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想不明白呢?”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
古婆婆微微一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搀着她的琳儿,琳儿脸一红,赶紧低下了头。
看到琳儿的样子,我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后又突然想起来,当初在海南的时候,古婆婆好像问我结没结婚来着。
她不会是故意把其他人支开,以便让我和这个叫琳儿的丫头有独处的机会吧。
我也是服气,你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古婆婆心里头怎么还老琢磨这些个有啊没啊的事儿呢!
店里头的人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就主动跑出来迎客。
当时从跨过门槛出来的人,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汉子,这人身板非常浑实,后宽、肩厚,一双大手看上去也十分有力,不过这人的面相很和善,一从门里出来,眼睛就眯成了两条缝,冲着我们笑:“吃饭还是住宿啊?”
大概是因为我们三个都穿着便服,汉子觉得我们都是汉人,就操起了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好在还能听懂。
古婆婆说:“给我们准备两间房,再弄点吃的,让我们填一填肚子。”
汉子爽利地点点头,转身就朝店里走。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刚刚眯起来的眼睛完全睁开了,看到他那双眸子,我不由地猛皱一下眉头。
这个人的瞳孔似乎不能聚焦,目光看起来呆滞,如果不看他的动作,只看那双眼,指不定我会认为他是个得了失心疯的傻子。
我朝古婆婆看了一眼,古婆婆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再看看。”
再看看什么?
一边说着话,古婆婆就由琳儿扶着跨过了门槛,我也一并跟着进去。
刚才我就说,这地方是个客栈。
是客栈,不是旅店,因为刚才在门外的时候,我就发现店里头的装修、摆设,都像极了古时候的老客栈,也是一进门就是饭堂,里头摆满了长条板凳和灰木头打的桌子,在饭堂的两侧各有一条楼梯,沿楼梯上去,应该就是客房,加上整个店面都是用木质结构的,一跨过门槛,就有种跨越时空,回到古代的错觉。
刚才出门迎接我们的汉子,进店以后就走到柜台后面,拿着一支笔写写画画。
除了他以外,店里还有个伙计,正拿着笤帚扫地。
在柜台的左侧还开了一个小门,门顶上挂一块两尺长的木板,上面写着“小卖部”字样。
古婆婆挑了饭堂中央的一张桌子,说就坐在这儿吧。
我朝桌面上一看,就见上面铺了满满一层灰,就连围桌的四条板凳也很久没人打理过了,积灰严重。
记得刚进来的时候,临门口有张桌子挺干净的,古婆婆为什么不坐在那儿,非要找这么一张脏桌子。
我疑惑地看着古婆婆,婆婆也只是冲我一笑:“再看看。”
即便心里有疑问,我还是拿出手巾,将桌子板凳仔仔细细擦了一遍,那个正在店里打扫卫生的伙计甚至没有过来帮忙。
坐下以后,身上的气血渐渐沉静下来,当时我就感觉到背后有一股隐隐凉意,那感觉就像是背上出了很多汗,一阵风压过来,把汗全都给吹凉了似的。
可我的后背上并没有汗湿。
“这地方,有点邪性啊。”我简短地吐了这么一句,随后就将视线挪到了柜台那边。
进店的时候,就看到汉子在柜台后面写写画画,之前视线被柜台的隔板挡着,也看不清他在干什么,直到这会儿,我才发现他手里虽说拿着笔,可桌子上连张纸都没有。
他的笔锋也不完全落下去,就这么悬在半空,随着手腕晃动来晃去,好像真的在写字一样。
期间我留意了一下汉子的眼睛,他的眼神有时候非常呆滞,有时候又突然间变得精光爆射,跟着马上要发狂的疯子似的。
这家伙难不成中邪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就试着看了看他的三魂七魄,没想到他的魂魄竟然十分完整。
可又不知道为什么,用炁海流沙窥视他的魂魄时,虽说他魂魄完整,可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
哐当!
店里的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