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之儒凝神继续追问道:“一伟啊,你打算开发万龙山旅游业?”
“嗯,今天我正是为这个问题专门请教您。”
龚之儒摸着下巴考虑许久道:“关于这个想法,我当县长的时候也想过,想把万龙山打造成张家界那样的旅游胜地。只不过开发起来难度较大,当年估算下来至少要五六个亿,现在要开发,没有十几个亿下不来。而且相关配套设施要跟上,从哪弄这么多钱,你想过吗?”
陆一伟寻思道:“钱的事我暂时还没考虑,现如今开发模式无非是政府举债投资,要么走ppp,前者自然行不通,现有财政能保持正常运转就不错了,到头来只能走ppp模式。我手里倒是有这方面的资源,至于愿不愿意投资,还需要多方面努力合作了。”
“嗯,要找公司合作就要找大公司,最起码财力雄厚,若不然开发了一半资金链断裂,扔下个烂摊子,谁都不愿意接盘。所以,在起步时就要考虑清楚。”
“我先把旅游规划做出来,然后再拍摄成宣传片到电视台或网站宣传推介,要是想都不敢想,还能做成什么事。”
龚之儒坐起来道:“有这个想法很好,这才是年轻人的魄力。不过呢,这条路很漫长,投资旅游可不是建一个企业,一年建成,两年就能达效。旅游短则四五年,长则十几年,所以,一般领导很少在这上面做文章,进展太慢了,谁能耗得起。就算项目落地了,立马调走了,下一任领导未必按照上任的思路往下走。企业也一样,他们不可能把全部赌注压到你身上,要综合考量的。”
“您说的没错,我同样有这样的顾虑。但是我不去做,估计就没人去做了。我们南州市的定位是旅游,龙安又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去开发真的可惜了。一旦建成,将是几代人受益,远比任何项目都有超前目光。”
龚之儒能理解他的心情,看着他道:“想法是好的,不过我敢肯定,你这提到常委会上,恐怕很难通过。”
陆一伟立马道:“所以我想请您指点迷津。”
龚之儒又点上烟,长舒一口气道:“龙安这地方,别看小,情况很复杂。尤其是常委会,历来就没统一过。人心不齐,怎么统一?个个都目光短浅,只顾个人得失,藏着小九九打自己的算盘。有的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管想法好坏都是投弃权票,其目的非常歹毒,比那些投反对票的更可恶。有的人觉得与自己的想法有出入,直接给了反对票。我们召开常委会那会儿是举手表决,谁反对谁弃权一目了然,基本上是全票通过,没人站出来。现在倒好,搞无记名投票,这就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所以,要想开好常委会,必须得事前沟通好,最好一个一个做思想工作,思想要保持高度统一。如果准备不充分,还不如不开。切不可急躁,要静下心沉下气好好研究,分析每个人的特点,一一突破。”
龚之儒说得这些道理他都懂,关键是刘占魁……可又不能直说。沉默片刻道:“听说刘县长是您一手带出来的?”
龚之儒点头道:“嗯,当年我当常务副县长的时候他还是个企管员,一次调研中发现了此人很能干,当即就提拔上来,让他分管煤矿安全。此后,他和王志全配合得很愉快,成了鑫恒煤矿,一步一步做大做强。而占魁也在我的影响下,一步一步爬了上来。”
“此人在做工作还是不错的,缺点也不少。此人心胸狭窄,脾气暴躁,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这些都是在当了领导慢慢出现的。我本以为会慢慢变好,结果越来越独断专行,我行我素,把龙安官场弄得乌烟瘴气,很是恼火。以前还听我的,现在听都听不去,对他甚是失望。”
“你想要做出点成绩,占魁是迈不过去的坎。换句话说,你要是得不到他的支持,什么都别想干成。所以,要学着聪明点,该退则退,该进则进。蛋糕就那么大,谁都不可能独食,相互迁就一些,或许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你说呢。”
陆一伟看着他半天道:“您知道他要在万龙山开发金矿吗?”
龚之儒移开眼神望着天花板点了点头,道:“他来找过我,我没有作任何回应。其实如果金矿储量够多,何尝不是一条新路子呢。”
理想的天平偏向了刘占魁一边,陆一伟有些失望。本想着能争取到他的支持,结果徒劳无功,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孤立无援。
龚之儒看出了他的心思,慢条斯理道:“陆书记,想为龙安做实事出发点是好的,但有些事需要慢慢来,而不是一蹴而就。如果达不到太阳照射的位置,就像利用自身光耀照亮世界,唯恐有些操之过急。这样吧,回头我和占魁坐一坐,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到时候再具体商量,怎么样?”
话已至此,陆一伟只好道:“好的,很感谢您的指点和教诲,我定会铭记在心。时间不早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从龚之儒家里出来,陆一伟憋了一肚子火。是自己的新政过于理想化,还是敌对势力过于强大。从古到今,但凡推行新政必然会触及部分人的利益,那他应该选择妥协还是坚持到底。
许昌远看出他心情不好,主动道:“陆书记,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可憋在心里难受。您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但在群众中口碑很好。尤其是上次津门镇事故,那么大的事,没有造成恶劣影响,最后妥协解决,几乎没有不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