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根生作为外乡人,县委三把手,县领导排序第五,深耕龙安七八年,还是有一定基础的。此人外表凶悍,一看就不是善茬,干事果敢,手腕强劲,有胆有识,发起脾气来,下面的人都害怕他。
据说刚来龙安那会儿,雄心勃勃,劲头十足,轰轰烈烈开展工作,在大会上脏话连篇训斥下属常有的事,一旦开骂就刹不住车,骂一两个小时不成问题。干政法委书记的时候,甚至拳打脚踢直接动粗,公安局长都挨过他的一脚,更别说其他人了。如此悍将,被称为“龙安教父”的刘占魁都让其三分,不敢轻易招惹。
随着年龄的增长,脾气稍微收敛了,再加上仕途无望,也没当年的工作劲头了。调任县委副书记后,慢慢地沉下起来,学着冯康国不问世事,怡然自得熬日子等退休。
他的作风和性格与郭金柱还有些相似,用好了绝对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抵敌人心脏,搅得昏天暗地。要是用不好,极有可能刀刃向内,把矛头对准自己。
此外,他的私心不像郭建业、张建安那样强烈,单纯的只为快点离开龙安,能在上一个台阶退下来,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陆一伟正是抓住这一点,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让他发挥余热为自己所用,老将出马,坐镇县委,威震四方,让他平稳过渡,也就足够了。
对于他的未来,陆一伟早就想好了,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的,就是动用各方关系,至少给他实权部门的一把手。接下来,就看他怎么干吧。
孙根生旗帜鲜明地站到陆一伟一边,让刘占魁颇为意外,也在意料之中。掐灭烟头道:“我说孙书记,什么叫断子绝孙,杀鸡取卵。开发万龙山又不是今天才提上日程的,五年前我就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过,记得当初你还说就应该大刀阔斧大力发展经济,经济上不去一切都是免谈。虽然过去四五年了,也不至于转变如此之快吧。”
孙根生擅长的就是舌战群儒,何况一个刘占魁。立马回击道:“对,我说过,原话都记得,大力发展经济,才是龙安的生存之本,发展之要。难道陆书记提出的旅游就不是发展经济吗,只不过他这是长线投资,投资大且回笼资金慢。你的短期投资,立竿见影,立马就能见效。我问你,万龙山的金矿储量有多大,你心里没底吗?”
刘占魁不甘示弱,道:“我已经聘请了省地质勘探局,有色金属勘察队,还有相关方面的专家进行了论证,得出的结论非常喜人,说万龙山下至少蕴藏着200多吨金矿脉。下一步还计划聘请国际顶尖的勘探专家深入研判。此外,已经有企业有强烈的意向前来投资,我们一分钱都不用花,每年还可获得上千万甚至上亿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只要手里有钱,想干什么干不成。”
政法委书记张腾飞按耐不住了,接着话题道:“陆书记,您刚来,对龙安的情况掌握得还不够透彻熟悉。有新的思路和理念是好的,但在万龙山的发展定位上有些操之过急。龙安的各项工作每年在全市排名靠后,尤其是gdp增长率,远远低于其他县市区,为什么,经济发展不起来。邓总设计师说过,发展就是硬道理,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如此经济论断,非常符合龙安的实情。经济发展不起来,一切都是免谈。”
“不可否认,发展旅游出发点是好的,我也非常赞成。但哪来的钱投资,就算有人投资,十年之内是见不到效益的。我们等不起,输不起,等不及,来不及,所以,在做出决定前一定要慎重。”
陆一伟今晚主要是听众人发言讨论,他几乎不发声,不过张腾飞出尔反尔无理取闹,现在胆敢质问,要是再让他放肆下去,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斜视着道:“张书记,去年政法综治工作在全市排第几?”
张腾飞没想到会来这一手,瞬间耷拉着耳朵满不在乎道:“就那么回事吧,反正不靠前也不靠后。”
“第几!”
陆一伟从喉咙里发出了咆哮声,如同春雷般把死气沉沉的会场炸醒,昏昏欲睡的冯康国打了个冷颤立马睡意全无,抬头凝望着脸色难看的陆一伟。
张腾飞同样被吓倒了,与其对视了几秒,低头不说话。
短暂的沉默让会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安静地只能听到喘息声。陆一伟坐起来咬着牙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我来告诉你,全市倒数第一。固然,总有人倒数第一,要是连续三四年都是这成绩,恐怕不好交代吧。”
张腾飞在试探陆一伟的软硬,不服气地反驳道:“陆书记,现在好像是探讨发展吧,怎么扯到政法综治工作上来了……”
“政法综治就不重要吗,这是不是发展。”
张腾飞还不肯收敛,气呼呼地道:“陆书记,你要是觉得我不称职,干脆把我撤掉算了。或许别人干得好,我的水平就这样。”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眼见场面要失控,孙根生及时站了出来。和陆一伟递了个眼神,转向张腾飞呵斥道:“张腾飞,别得寸进尺,自己工作干得不好还不让说几句了?你要是不想干,现在就写出辞职报告,我来和市委邵书记说。”
张腾飞腾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似铜铃,对峙几秒转身摔门出去了。出去还没一分钟,又返回来坐在位置上。他还不能走,一会儿要投票表决,一走就放弃一票了,坚决不能让他得逞。
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