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中间,陆一伟无意中讲起了夏锦鹏,本来愉快祥和的气氛瞬间凝固,夏瑾和笑容僵在脸上,夹着的一块肉掉在桌子上,她慌乱地放下筷子埋下头,额头布满的愁云。
如果说母亲的去世让她备受打击,那么弟弟的事情如同压在她心头的一块石头,喘都喘不上气来。学校里,关于她家的情况已经传遍了各个角落,让她无缘无故背上了杀人犯姐姐的名分。学生不懂事指责,可一同共事的教师也敬而远之,生怕和她有任何牵连。舆论的力量是可怕的,就算你再坚强,也受不了唾沫星子的淹没。有一段时间,她特别害怕提及弟弟的名字,可那是她血浓于水的亲弟弟,始终绕不开的亲情。
陆一伟知道夏瑾和心里难过,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瑾和,你别担心,我已经托省高院的领导了,锦鹏指定没事!”
夏瑾和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喃喃地道:“什么时候开庭?”
“下周二。”
“哦。”
很长时间的沉默后,夏瑾和抹掉眼角的泪水道:“一伟,你说锦鹏会判刑吗?”
关于夏锦鹏的案子,陆一伟不止咨询了一两个律师,甚至自己扳着《刑法》一条条地认真学习,得到的结论是,夏锦鹏必定会判刑。另外,死者家属王建国以及伤者家属死咬着不放,加上社会舆论格外关注此事,就算法外留情,最少也要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找了关系,法官松一松手,至少也得判缓刑。按照相关规定,只要触犯刑法,他的工作必定保不住了。这起案件交代的不只是伤者家属,更多的是交代社会悠悠之口。
陆一伟不能说实话,劝说道:“放心吧,锦鹏肯定会没事的。”
夏瑾和很冷静地道:“一伟,你不要安慰我了,我虽没有学过法律,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懂的。锦鹏致对方脑震荡,脑干损伤,这在医学上已属于重伤。重伤在刑法上至少要判七年以上。我弟弟才26岁啊,他还没有结婚,这要是进去了,出来就三十好几的人了,他能干什么?”
“瑾和,你要冷静!”陆一伟看着夏瑾和情绪越来越激动,赶忙拉着手道:“瑾和,你冷静冷静,事情没有你现象的那么严重,我不都说了嘛,肯定会没事的。”
夏瑾和突然起身,站在窗户前望着远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后道:“一伟,开庭那天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去吧。”
陆一伟也随即起身,搂着夏瑾和的肩膀道:“好,我来办。”
过了许久,夏瑾和又道:“一伟,我想回家!”
“你家吗?”
“嗯。”
“好,吃了饭我陪你回去。”
吃过饭,陆一伟驾车带着夏瑾和回到了古川县。夏瑾和远远地看到自家的房屋,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下来。
打开锁,推开大门,院子里由于没人居住,已变得黯然失色。如果仔细观察,门上已经结了蜘蛛网,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败落了。
夏瑾和踏入家门,看到父母亲的遗像挂着墙上,噗通一下子跪了下去,伏地嚎啕大哭,一边不停地喊着:“爸妈,女儿回来看你们了,你们快起来啊……”
哭声震天动地,响彻天宇,陆一伟都忍不住扭头擦眼泪,命运对夏瑾和实在太不公平了。
“别哭了,瑾和,爸妈都听到了,小心伤了身子。”陆一伟把夏瑾和扶坐到沙发上,细心地给她擦眼泪。
夏瑾和中止了哭声,突然又拿起扫帚,发疯似的打扫起来。陆一伟要帮忙,被夏瑾和呵斥,她要一个人来。陆一伟无奈,只好站在地上看着她干着急。
一个小时后,总算收拾完毕。夏瑾和又翻箱倒柜找出几张泛黄的照片,装进了衣兜里。她把钥匙交给陆一伟道:“一伟,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了,你要经常回来看看。”
“嗯,我会的。”
“我要见锦鹏一面,你安排一下。”夏瑾和道。
“这……”陆一伟有些为难。按照相关规定,在立案侦查阶段,犯罪嫌疑人是不准见家属的。上次,陆一伟还是托贺建通融了下才算短暂地见了五分钟。
夏瑾和突然咆哮道:“陆一伟,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我弟弟。”
陆一伟无奈,出去想办法了。他首先打给白玉新,白玉新听后,为难地道:“一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个案子引起了社会极度关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守所,如果我放你进去,对你们不利啊。”
陆一伟知道白玉新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受到牵连,道谢后挂了电话。思前想后,他还是把电话打给了贺建。
贺建在听完陆一伟的情况后,没有像白玉新罗列一大堆理由,豪爽地道:“行,这事我来安排。”
十分钟后,贺建打来了电话,道:“你去了还是走后门,那里有人等你,时间不会太长,还是五分钟,完了给兄弟们留盒烟钱就行了。”
陆一伟赶忙带着夏瑾和来到看守所,与后门接头的人见面后,陆一伟立马往兜里塞了一万元。男子像观察敌情一般四周看了看,拉着陆一伟他们闪了进去。
陆一伟想给她姐弟俩一个单独的空间,他没有进去,而是躲在一个小房间,静静地观察着对面房间的动静。
夏锦鹏比从前消瘦了许多,胡子拉碴不说,整个人精神萎靡,简直判若两人。见到夏瑾和后,噗通跪到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姐,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