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泪点落,灯火幽微。
语声幽咽,凄凄戚戚。
“万年前……万年前君逸战神以命换命救了姐姐以后,因姐姐神迹现于凡界,祸及苍生,所以君上将姐姐接回忘尘殿后,姐姐又连受天劫,危在旦夕。也正是那时,君上再等不急慢慢将我养成了,直接取其自身一缕神灵喂食了我,强行将我渡成上仙,替姐姐挡了那次天劫。”
她又哭又笑,心中不知是悲还是喜,“其实那次救姐姐并非是我自愿,而是君上用禁术将我在姐姐的命格打了生死结,姐姐若亡,我也必死。此后,我便是为姐姐而活,姐姐无恙,我才能安好。”
似怕画心误会生气,她又抓紧了画心的手解释道:
“不过这一次,是我心甘情愿救姐姐的。姐姐这番下凡,君上让我跟着姐姐,就是为了让我在这生死关头能保姐姐性命无虞,姐姐平日里待我样样都好,所以即便没有生死结,我也会救姐姐的,可是……”
似说到极其委屈害怕之处,她急剧抽泣着,差点哽住:
“可是这是第二次了,三劫之后,我必死无疑。所以姐姐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不爱惜自己了,羽兮还不想死,羽兮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君上,而且,每为姐姐渡一次劫,流逝的不只是羽兮的生命,君上以魂养我之灵,所以他也会受到强烈的反噬。”
羽兮趴在床边恹恹的,眼泪越流越多,似乎要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流出来,她觉得她真是倒霉透了,爱上一个心有所爱的人便罢了,偏偏那个人还要用她的性命去救他心爱的姑娘。她觉着,如果有来生,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可是,这一辈子,她甘愿为他去死。
这世间,痴心由来无药可医,唯情可解,不得他心,即是死刑。
她哭了许久,哭累了,才想起正事,心中暗叹着果然喝酒误事,要不是青音那小丫头非要拉着她饮酒问东问西,她怎会酒后吐了这么多废话?
不过说都已经说了,她就索性抓着画心的手一鼓作气地又嗦了一句,“如今姐姐可知君上对你的用心良苦?君上他是那般爱慕着你,一分一毫都不比君逸战神少,这样的爱若是能分我一丝一缕,我也便心满意足了。”
随即又是一阵阵长吁短叹,“所以,即便姐姐不爱他,也请姐姐不要伤他。”
最后,她故作潇洒地一撒手,“罢了罢了,他是我云端的月,姐姐却是他高崖的花,都是高不可攀爱而不得。他一定是自己不好受,才这般也让我不好受,他一定是太孤独,所以才拉着我与他一起共苦,我就当可怜可怜他,陪他一起苦着吧……”
她这般絮絮叨叨嗦嗦,若是画心能听见,怕是耳朵早已经要长茧了。自然,她这晚话多,并非只是因为饮了酒,还是因为她怕,所以才迟迟不动手。
至今她都还记得,万年前替画心挡劫时,那撕心裂肺如寸寸凌迟的痛。一想到那种痛不欲生,她就迟迟动不了手。
她抽噎着,看着画心不由生了退怯之意。毕竟,死也不过是一刀了断的事,而她确实要活受罪……
痛着活比痛快死需要更大的勇气。
她想来想去,若是不救,画心就会死,她的小命也就没了,君上还会受反噬生不如死,所以……还是不要死了,痛就痛着吧。
羽兮咬咬牙,满眼擒着泪,顾不得天规法条,先用仙术将画心的遍体鳞伤治好了,又将她碎了的骨节以及受伤的五脏六腑全部都以仙术重铸了。她可不想一会替画心渡生死关时,还要承受这种裂肤碎骨之痛,所以但凡她能医治的皮外伤,她都先医治了。
最后她凝起体内的青凤仙元,缓缓祭出,青如萤火的仙元在她头顶上方一分为二,一半收回她的体内,一半落在画心眉心。
如当头一刀将她劈成了两半一般,她疼得手指一个痉挛,掐指念诀的指尖差点失了准头。
咬牙坚持着,古老的念咒自她惨白的唇中缓缓吐出,室内一时青光大亮,碧青的仙元自画心眉心缓缓浸入……
书逸一直立在门外吹冷风,任他怎么竖起耳朵听,也听不到室内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只得望着漫天落雪出神。
“逸王殿下”
身后传来幽幽女声,在这静寂的夜里听来,令人汗毛倒竖。
书逸一侧身,便看到回廊尽头立着青音那小丫头。
不似昨日那般拘泥,青音穿过回廊落落大方地走到书逸面前,抬头时,目中微透着狡黠的光。
书逸淡淡一撇,爱搭不理,继续望雪出神。
青音不以为意地一笑,“羽兮喝了些酒,王爷果真放心将王妃交给她?不进去看看么?”
书逸目不斜视回了四字,“本王信她。”
青音阴阳怪气地试探着,“哦?王爷都做不到的事,她一个黄毛丫头又能如何?我看她平日里只知吃喝玩乐,没一点真本事。”
书逸不动声色地信口糊弄道,“她确实不学无术,没什么本事,可心儿喜欢她,她与心儿多年相伴感情深厚,做些端茶递水清伤擦药的粗活勉强也还说的过去……”
书逸还没说完,青音已笑出了猪声,“王爷你心也真是够大,羽兮那丫头,碰哪坏哪,让她伺候人,也不怕她将人活活气死。还有,若只是端茶递水,王爷你回避什么?”
“本王回避了么?”书逸侧挑眉,不过一日,他已清减了许多,眼神却依旧瞿瞿亮,“本王不过是出来透透气。”
青音狡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