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只剩下漫天风吹落雪的声音。
这样的寂静里,和光同尘确定了一件事关于四魂阵,宙灵寒比他甚至比君逸要了解得要更多。
白衣轻叹,玲珑指尖拢飞雪。
美人倾城,涟漪笑涡掩情眸。
和光同尘与宙灵寒面对面坐着,只是,此时眉目含羞的女子并非是无辜善弱的温柔小姐,而雪衫不染的男子也并非是fēng_liú蕴藉的多情公子。
空气中的剑拔弩张,一触即。
宙灵寒一双纤纤玉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指节泛白,指间青筋若隐若现。
半晌,她冷笑着打破沉默,“即便我放你过了噬心阵,净无尘,你也过不了莲焰阵。”
和光同尘缓缓道,“那是贫僧的事,不劳河神费心。”
宙灵寒咬牙吐出六个字,“你会死在那里!”
“世事无绝对。”他懒懒抬起眼睫,“没有生的事,不可妄下论断。”
“你可知在这四魂阵里,后两阵与前两阵完全不同。”宙灵寒顿了一顿,紧紧盯住他,又道,“前两阵只是玄幻族灵女魂在守阵,而后两阵……守阵之魂其实是我和巫不周,纵使我不杀你,你在莲焰阵也必死无疑!”
闻言,和光同尘眉头一动。
他并无恐慌,甚至为将能遇见巫不周而十分激动,大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快感。他心底万分好奇,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若要见到巫不周,必得先过了噬心阵。在他看来,宙灵寒要比巫不周麻烦的多。女人总是要难对付一些,他并不擅长处理,丝毫没有男人之间阳谋阴谋或者明打暗杀来的简单痛快。
思忖了一番,他知道宙灵寒与巫不周皆非善类,既然是与虎谋皮,他也顾不得再做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了。
“必死无疑也好过困在这里生不如死。”他轻轻叹息,故意试探道,“这噬心阵……是否一定要剜下美人心?巫不周派你来守此阵,就不怕贫僧再杀你一次么?他对你倒还真是半分情意都不念。”
这句话恰好戳到了宙灵寒的痛处,巫不周用她之魂守阵,她是知道的,但她却不知她守的会是噬心阵。
噬心阵不是她死,便是他亡。
如今看清了巫不周的真面目,宙灵寒思量着,这大概是巫不周对她的试探吧,他在逼她做选择,若是她还心心念念着净无尘,甘愿一死放净无尘过了噬心阵,那么她这颗棋子便彻底没用了,再死一次,魂飞魄散正合了巫不周的意。
而她若替巫不周杀了净无尘,或许巫不周还会赐她一线生机。
况且,即便净无尘过了噬心阵,巫不周还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会在莲焰阵给他致命一击!
可她毕竟曾是九州河神,谁也不能伤害她喜欢的男人,只要将他留在噬心阵,她便能护他周全。
于是,她眼皮抬也不抬地媚声问道,“他对我半分情意都不念,那么无尘你呢?你真的忍心再杀我一次吗?”
和光同尘不答反问,“那你呢,你又忍心看贫僧困在阵中一生吗?”
“有我陪着你,困在阵中未尝不是一件美事,不是吗?”她笑意款款,“你好端端误了我三百万年的大好年华,我不过误你凡尘一世,怎么算,也是你赚了不是?”
揣摩着宙灵寒的话,和光同尘又试探道,“是否我这一世死在这,便能脱阵而去?”
闻言,宙灵寒陡然一惊。
难不成他要以死脱身?
她不动声色地晏晏笑道,“一入四魂阵,生是阵中人,死是阵中魂,除非破阵,否则你是出不去的。”
此话一出,和光同尘心中顿时杀念四起。
如果没有别的法子破阵,那么他只能剜她的心了,况且她本就罪孽深重,且是已亡之身,算不得是无故杀生。
一念至此,他几乎已经寻着时机准备出手了,却又听到她在耳边嘻嘻笑道,“况且,这噬心阵啊,不是剜了我的心你就能出去的,这心还得是美人痴心。可惜如今我对你,只有恨,没有爱,痴心没有,冰心倒是有一颗,纵然我把一颗冰心捧给你,也是无用。所以……你还是认命吧。”
和光同尘僵住,他一张脸本是波澜不惊,闻言也不由微微变了色,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世间万物,唯情不可强求,他心中所有的盘算与谋划顷刻间灰飞烟灭。
心口的伤传来噬骨的寒意,她曾将最真挚的情意捧到他面前,他却负她,他还杀她,现在如何还能期待她再爱上他?
难道就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什么逢场作戏虚与委蛇的话他都说不出口了,只有翻涌而上的一口鲜血吐在素白的雪地上。
“无尘”一声关切的惊呼。
随后一双冰寒彻骨的手轻轻扶住了他垂垂欲倒的身子,他抬手看见方才还晏晏笑着的女子此时吓得花容失色。
福至心灵般,他突然明白,宙灵寒心里其实一直还有他。只是这情被她藏着压抑着冰封着,只需他轻轻一勾……
他低头掩住唇角的一抹苦笑,没想到,他还真要做一回浪荡子负心汉,出卖皮相也罢,口蜜腹剑也罢,能达到目的,他便在所不惜。
这些孽债,就待救了画心以后,再作偿还吧。
和光同尘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装作疲软伤重之态任她扶着。
“灵儿”他突然唤她。
闻声,宙灵寒受宠若惊地抬头,对上他澄澈的眼神,确认了他确实是在叫她,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