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秀才到举人,这可就是一个大坎儿了,很大很大的坎儿,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严酷的多]
一个省多少读书人?却只能产生多者百余人,少者四五十人的举人,可见其难度。
绝大部分秀才是无法中举的,他们往往几次,十几次,甚至几十次的参加乡试,却往往是老死于秀才。当然,他们也并不是没有出路。
选贡制度,就是他们的一个出路。
生员长久不能中举,便逐步由附生升增生,由增生升廪生,由廪生选贡生。贡生分拔贡、岁贡、恩贡、优贡、副贡这五种。
其中拔贡最难,每十二年考选一次。副贡次之,每三年举选一次,由乡试取得副榜的生员中选送。岁贡再次之,每年选一次,按在学时间依次选补。而恩贡和优贡,则都是无定期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赶上。像是恩贡,便是逢国家庆典进贡的生员。
包括举人也是如此。
举人参加朝廷会试,考取进士的究属是少数,极少数,而多数落选。而且多数举人连考几次仍然不能及第,像是在嘉靖朝那位在后世得享盛名的震川先生归有光,在当时就被称为“今之欧阳修”,后人更是赞其散文为“明文第一”,乃是嘉靖十九年举人,却是在会试中落第八次,六十岁花甲之年方成进士。可见其难。
为了给这些人以出头之日,即在连续三次以上落榜的举人中进行挑选,授予官职。这一措施称为举人“大挑“。被挑的举人最高授知县,大部分担任地方学校教官。
选贡制度,便类似于前几朝的举孝廉了,而且门槛儿比举孝廉要低得多——只要是年资长久就行,至于其他的,那当然就是主管此事的官员说了算了。一旦这事儿是人可以操作的,那么差不多就得出岔子。
这位范栋材范县尊,考举人从十六考到二十大几,考了三四次都没考中,实在是绝望了,便托了范永斗。范永斗也是找了一番关系,于是便把他运作成了选贡生。
顾名思义,贡生系贡举到国子监成为太学生。实际贡生并不入监读书,不过取得太学生的资格,他们最大的一个优势就是——可以通过“诠选“出任官职。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直接当官儿了。读书人十载寒窗,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当官儿么?
当然,大部分人只是有了当官儿的资格,却当不了官儿,而就算是能当官儿的,大部分担任的也只是地方学校的学官。权势没多少,活儿也不多,俸禄当然也很微薄,想贪污都不知道去哪儿划拉去……就这么混吃等死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但是范栋材可不是一般人呐!
于是,他先是授介休县典史,后升任县丞,之后任平阳府推官,又授山西灵石县令,后来平调到了这阳和当下县令。说是平调,不过论起油水来,阳和可不是灵石能比的,也算是高升了。
范家?范永斗家?现在的八大晋商之家?自己那个时空满清入关之后的八大皇商之家?煊赫百年的八大皇商?
原来他竟然是出身于这么一个汉奸之家?
当董策听到范家这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似乎有灵光在自己的脑海中一现,这刹那间,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是灵光一现,终归是只有一现而已,短暂到可能连六十分之一个刹那都没有。
等到董策再去捕捉回想的时候,根本就想不起来了。
他坐在那里,眯着眼睛静静的想了好一会儿,终归是只能叹了口气,那一抹灵光,是再也捕捉不到了。不过董策倒也不是很着急,这等事儿,记不得,越级越想不起来,你不管他,说不得一会儿就能想起来。
他思忖片刻,这范县尊一直在山西中南部,比太原府更往南的冀南道汾府区域内,无论是介休县还是灵石县都在此处,想来和那苏以墨是没什么交情的。
见他沉思,刘三也就不打扰,静静的坐在那儿吃菜喝酒。
董策忽然直起身来,道:“相烦你带我去董忠庸杀人的那处院子瞧瞧。”
刘三赶紧道:“不敢当劳烦二字。”
……
正是午后。
白日的柳树街,是不怎么热闹的,甚至可以用冷清二字来形容。
用后世的话说,性服务业是柳树街的支柱产业,繁华因此,冷清亦是一次。而找姐儿么,除非是那些很有闲情逸致的公子哥儿,要置酒高会,否则的话,是少有白日去的。毕竟白日都忙着做事,只有晚上才有闲暇,而且白天遇到熟人的几率会增大许多。他们倒不是嫌丢人,而是怕家里的女人折腾。毕竟来这儿的,多半不是什么大富大贵权势之人,都是小有资产的中户人家,因此是不可能无视家中另外一半儿的意见的。
而白日呢,对于青楼妓家这一行业来说,几乎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惯例——补觉。而跟那些高档的青楼不同,对于这些妓家中的女子来说。前一日接到客人的才有资格补觉,前一日没有接到客人的,则是在干活儿做事。
干净整洁的柳树街上,只有三三五五的稀疏行人,这些行人,要么是妓院里头打杂伺候的龟公,要么就是打扮颇为艳丽妖娆的女子。龟公们出来采买食物,食材,乃至于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等一切日常过日子所需要的东西,而姐儿们,只是出来买些胭脂花粉,香扇布匹之类的。
这些妓家都是自家开伙做饭,也是自家裁衣缝制。几个男人,几个女人,一个主事儿的,白日关起门来过日子,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