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手中那杆大枪,狠狠地向前一指,冲着周围的亲兵高声喝道:“儿郎们,随我杀过去,咱们今日就杀光这帮蠢贼。随我冲出去!”
“是。”
周围喊杀声震天。
曹文诏属下骑兵一个个气势如虹,他们心中竟然没有几个人有畏惧的情绪出现,因为曹文诏就在这里,只要他们的曹文诏大将军未曾倒下,他们的勇气就不会衰竭。
在过去那些日子里,曹文诏带领他们取得了一个个辉煌的胜利,他们也相信,在曹文诏的带领下,他们永远都不会失败。
看着那些面色狰狞,气势汹汹杀过来的官军,对面那支拦截的闯军统领也是脸色一白,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莫大的畏惧来。他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退,便是躲,便是让开这帮官军!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让开,肯定会被他们碾碎。
但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旋即就被他给压了下去。前几日,在闯将召开会议的时候,闯将大人说的那番话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把兵力分散派给你们,等曹文诏上当,靠近湫头镇之后,你们便从四面杀出来,将他包围在其中。若是此时曹文诏死战不休,那当然更好,咱们直接就一窝蜂的涌上去将他围起来,那他便是插翅难逃。但曹文诏素来诡计多端,奸猾无比,我料他一看情势不对,定然会选择突围,这时候,无论曹文诏向哪个方向冲杀,那个方向的所有人都要一起去拦截他,截住他!我不允许你们后退一步,哪怕你们全都死光了,连你们这些将官也战死了,也要把曹文诏死死地拦在那里!将他纠缠在那里。不准让他逃出升天,都明白了吗?”
他记得闯将大人当时神情凶狠无比,说出来的话更让人凉到了心里:“你们若是死了,你们的妻儿家人我会照顾,但如果谁放跑了曹文诏,哪怕你那会儿活着,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会让你全家都陪着你一起死!听清楚了吗?”
这名统领现在还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随着其他人一起高声喊:“听清楚了。”
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句话喊出去容易,要做到那是何等之艰难!
他一直期盼着曹文诏千万别往我这个方向冲杀,但是期盼终归落空了,他终归是要作出选择。
他没有时间来思考,曹文诏的人已经里着他越来越近,周围的兄弟也都等着他的决断。终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死死的咬紧了牙关,而后用生平最大的力气,喊出了他这一辈子喊出的最响亮的一句话:“弟兄们,咱们跟这些狗官兵拼了!便是大伙儿都拼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他们前进一步。若是拦不住他们,咱们全都要死,若是拦住了他们,哪怕咱们死了,咱们的家人也有闯将大人照顾。弟兄们随我杀,谁都不准后退一步!“
有将官以身作则,手下人岂会不卖死力?
被他的精神所感染,他手下的闯军骑兵也都纷纷发出疯狂乃至绝望的吼叫。
他们挥舞着兵器,策马向前。两支队伍越来越近,甚至都已经能够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终于,两支队伍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这一刹那,嘶吼声,呐喊声,惨叫声,还有人体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兵器破开ròu_tǐ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响彻天地。
曹文诏手中大枪狠狠的一甩,枪头掠过一名闯军的脑袋,锋锐的枪头当即就把他的半个脑袋瓜子给削了下去,鲜血混着脑浆四处飞溅,而这名闯军的尸体甚至还来不及掉下马去,就被后面蜂拥而来的闯军给撞得飞起来老远,却是正好落在了官军的阵中,把一名倒霉的官军给砸下马来。那官军一落马,身上便是不知道被多少只马蹄践踏而过,瞬间就给踩得没了气息,几乎成了一滩肉泥。
在这种数千名骑兵对冲的战争中,一旦落马几乎就是必死,尤其是在刚一开始对冲的时候,双方都在高速运动,此时掉落马下就更是危险。
曹文诏一身武艺极为强横,而他大半的功夫,都在这一杆大枪之上。
他手中这杆大枪跟董策那杆河朔大枪差相仿佛,同样的长度,同样的粗度,甚至连材质都是惊人的相似,乃是上好的白蜡杆子制作的枪杆,精钢做的枪头。他的胳膊连连挥动,手中大枪被他舞的泼水也撒不进去一般的严密,就如同一张大网,朝着对面的闯军罩了过来。
大枪或点或刺或砸,每一次甩动,都会带去一条人命。
有的时候,他甚至根本不用大幅度的做动作,只用不断地震动着枪杆,那枪头自然就会如毒蛇一般不断的跳起,每跳一次,便会在对面的闯军胸口上扎一个血窟窿,或是划过他们的喉咙,直接将脖子砍断半边。
对面那闯军的统领,本来算不上什么猛将,但此时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便也奋不顾身,只知道向前杀敌,竟也被他杀伤了不少明军。而他手下的闯军们也是都抱着必死之心,所以便格外勇猛。
但尽管如此,他们也没能将曹文诏彻底挡住。毕竟曹文诏麾下人数比他们多出太多,而且冲在最前面的他的那些亲兵们,都是一等一的精锐,远非这支闯军可比。
“杀!”
曹文诏大喝一声,手中大枪如毒龙出洞一般,狠狠地刺向那名闯军将领的后心。他早就盯上这个人了,他杀了不少自己的手下,而且看身份他应该是这支闯军的最高首领,若是杀了他,闯军群龙无首之下,必然会溃散。
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