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宁县左近的闯军数量,董策大致还是清楚的,大约也就是在两万多人。除去昨天跟官兵交战之后战死以及受伤的那些闯军士卒,剩下的大致可能也就是这个数了。也就是说这一次真宁县左近的闯军,应该是倾巢而出,都来到这里了。他们的动作可是也够快的,董策已经能猜出来昨日的情景了。
想来昨日李自成发现追不上自己等人之后,便鸣金收兵,回到真宁县城之中,略作整顿,而后便是带着大部队杀了过来。其实从这些帐篷上就能看出来,这些人不愧是闯军中的精锐。
因为在闯军中,野外行军扎营的时候,能用上帐篷的是非常少数的那一部分,大部分的闯军,用的其实都是地窝子。每到一处扎营的时候,他们都是要现挖地窝子。论方便程度,地窝子当然是比不过帐篷的,无法挪动,建造也不如搭帐篷方便。但其实若是在某地驻扎时间很长的话,住地窝子还是挺舒服的舒服,冬暖夏凉,上头再搭上屋顶的话,便也有一定遮风挡雨的效果,不比帐篷差,而且不像帐篷那么怕火。
看到眼前这一幕,哪怕是曹文诏和曹变蛟这叔侄两人向来不把闯军放在眼中,也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儿,眼中露出一抹忌惮和凝重之色。
哪怕是再怎么孱弱的军队,当数量以万来计算的时候,也是非常不容易对付的。更何况,眼前这些闯军,也并不是那么弱。方才他们知道闯军很多,但知道跟此时如此清楚明白的看到,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当然,忌惮归忌惮,他们心中却还是极有信心的,认为可以将三水县守的固若金汤,闯军绝对不可能攻下三水县城。
曹文诏向旁边扫了一眼,果不其然,他从自己手下士卒的眼中,看到了掩不住的恐惧。曹文诏心中一突,知道在此时,在这个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让手下人害怕。
他立刻扬声大笑,高声道:“儿郎们,瞧瞧外面那些反贼,人数虽多,但与土鸡瓦狗又有何区别?你们再看看自己,看看我,我带着你们战无不胜,杀伤闯贼无数!我曹文诏今日就站在这里,无论闯军如何攻城,老子都绝不会后退一步!你们就站在这里,跟我并肩作战,将这些反贼杀回去!”
“杀!杀回去,把他们杀回去!”
曹文诏麾下的士卒高声呐喊着,通过这样的呐喊,似乎他们心中的恐惧也减轻了不少,士气为之大振。
俗话说,将为兵之胆,有曹文诏这样的大将,如此凶悍,如此勇猛,如此坚定,他麾下的士卒,自然也是愿意奋战,愿意效死!
董策微笑着退到一边,这个时候,曹文诏是荣耀的。而他的荣耀,是属于他的,他站在曹文诏身边,就像是一个陪衬,而董策素来不喜欢当这种角色。
此时的曹文诏如此光芒万丈,那就让他光芒万丈好了,自己大不了就安安静静的退下来在一旁瞧着。
董策向曹文诏和曹变蛟告罪一声,便下了城墙。
阿拉坦乌拉跟在他身边,他方才在城墙上一直是一言不发,现下下了马道,走在回县衙的路上,眼见得四周无人,阿拉坦乌拉似乎憋不住了,低声道:“董大人,今日难道咱们就真的不打了么?这些功劳就要拱手让给曹文诏和曹变蛟?我知道,你是急需要这些功劳的。”
阿拉坦乌拉跟董策相处的时日也不短了,对他也是颇为了解,他很清楚,董策现下最想做最迫切的事情,就是立功而后向上攀爬。掌握更多的权力,组建更多的军队,拥有更大的势力。
这些话当然不是董策跟他说的,但阿拉坦乌拉却能从董策的一些行动上看出来些端倪。若董策真的只是安心于当一个区区守备的话,他又是大手笔的采购那将近上千匹战马,又是勾连苏泰太后,筹谋大事,想要将囊囊太后给赶下台来……他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又是何苦?
有这样的野心,有这样的手段,若是说董策只想当一个小小的守备官,谁信啊?
其实董策的野心不光他能看出来,察哈尔部这些族民中一些心思缜密之辈,以及董策原先的那些家丁之中,也很有不少人都看出来了。但他们对董策这样的野心并不排斥,相反,还很因此而高兴。
自家大人有上进心,想要升官,而这是好事儿啊!只有大人往上走,他们这些当家丁的才能往上走不是?若是自家大人一辈子就这样了,那他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能跟着这样一位大人,乃是幸事!
对于大人能不能升官,能不能立功,能不能向上走,董策麾下不少家丁都很是上心,阿拉坦乌拉也在其中。
当然,阿拉坦乌拉之所以如此在意董策的前程,并不是因为他对董策多么的忠诚。虽说两人现在相处了这段时间之后,关系还算是很不错,阿拉坦乌拉对董策的认识也有了极大的改观,对董策脾胃佩服尊重,但两人相处的时间终归还是太短,感情也不够深。阿拉坦乌拉现在会为他卖命,甚至可以为他而战死,但那不是因为董策本身的原因,而是因为苏泰太后让阿拉坦乌拉这样做。
阿拉坦乌拉之所以对董策的前程上心,为的也是苏泰太后和察哈尔部。
身为苏泰太后麾下第一打手兼心腹,他对苏泰太后和董策的关系也了解得很深,知道董策和苏泰太后两人,可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董策官位越高,权力越大,苏泰太后以后的日子就越好过,就越容易在和囊囊太后的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