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拿粮食换?”
钱一川一听这个,心里立刻便是一惊,他是流民出身,苦日子过惯了,心中就对粮食格外的看重。( 这会儿一听这事儿牵扯到粮食,顿时便是紧张起来。他赶紧问道:“孩儿他娘,咱们这些东西,是拿多少粮食换的呀?可不能太贵,这些鸡鸭咱们不吃也没啥,换成鸡鸭可能也就能吃两顿,但若是换鸡鸭的那些粮食,便有可能吃两三日呀!”
“这些粮食咱们得屯着啊,以后保不齐有什么事儿呢?对吧?”
他素来是沉默寡言的性子,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之所以如此,确实也是对粮食比较着紧。
郑氏扑哧一声笑,白了他一眼:“你是苦日子过过来的,挨了好长时间的饿,我难道便不是吗?你心里想的,我都清楚。”
说到这儿,她便想起来,粮食收割完毕的那一日,钱一川躺在自家屯粮食的屋子里,趴在那些粮食上面痛哭了一场。
她很理解钱一川此时的心情。
“你放心吧。”郑氏笑道:“我猜啊,那畜牧养殖司旁边的粮店,说不定便是董大人开的。董大人呐,心善,对咱们也好,粮店里收粮食的价格,他都给的挺高的,比原先咱们在村里的时候下去收粮食的那些黑心粮商给的可高多了。”
钱一川赶紧问道:“有多高?”
郑氏比划了一下:“一石粮食,七钱银子。”
钱一川听了,松了口气:“这价儿确实不低了。”
“可不是嘛!”
郑氏笑道:“从粮店里拿粮食换了银子,旁边便有一家卖活牲口活家禽的店,里头价格也都不高,可是公道得很。在那买了之后,若是家里男人不在,杀不了,人家还能在那儿给你现杀。鸡鸭都得买整的,不零卖,但是猪肉呀羊肉啊这种,是可以零卖的。我除了买了这些鸡鸭之外,还切了一大块猪肉,足足有有五斤重,上头厚厚的一层肥膘子,闻起来就觉得喷香,待会儿给你炖了吃了啊!”
“喝,你是没见着那样子,人多的很,人山人海的,大伙都在那用粮食换这些肉食吃。毕竟现在大伙儿手里都有粮食了,也不差这一点儿。”
钱一川赶紧问道:“你拿多少粮食换了?”
郑氏白了他一眼,拉长了声音道:“放心吧,我的大老爷,知道你把那粮食看得跟命一样,我没动那些新粮食,用的是你去年发的充当饷银的陈粮。”
钱一川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把去年的陈粮拿去卖他都还是可以接受的,别动今年新打下来的粮食就成。
“真不知道你担心个啥劲。”
郑氏抱怨了一声:“现下咱们磐石堡这么热火朝天的,这地也肥,租税也能交上,眼瞅着明年又是个大丰收,现下不用担心以后没粮食吃,就怕粮食吃不完,就怕粮食没地方放。”
“等明年再丰收了,到时候咱家里的粮食都放不下了,我看你拿不拿出去换银子。”
钱一川嘿嘿一笑:“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钱一川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向郑氏问道:“你是咋去的?那些粮食你一个人可咋运?”
“我能咋过去?”
郑氏瞪了他一眼:“你又不在家,我只好自己拉着小车过去了。”
说着便指了指停在院子旁边的一辆小拉车,这是那种在前面弄一根绳子,而后人在前面将绳子套在肩膀处向前拉的车,比起一般的推车来,能够运送更多的东西,但相应的人会非常累。而且通常肩膀都会被勒得红肿。
钱一川脸色一变,赶紧走到郑氏身边,把她上衣的衣襟给拉开,果然便看见她白皙的肩膀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勒痕,已经红肿了,有的地方还擦破了皮,都已经结了浅浅的疤痕了。
方才两人云雨的时候钱一川因为憋得狠了,很是猴急,连郑氏的上衣都没有脱,因此这会儿才看到。
钱一川看了,顿时很是心疼,道:“你别太着急啊,你稍稍等些时候,等回来我拉着车去给你换呐!”
郑氏得他关心,心里甜甜的,只是脸上还是没多少笑模样儿,又瞪了他一眼:“等你回来,老娘哪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说的凶巴巴地,但钱一川却是能感觉到里头的浓情蜜意。他素来对郑氏是很了解的,知道自家的婆娘刀子嘴豆腐心,她凭着自己受苦受累去换这些东西,怕是为了让自己一回来就能吃到这些鸡鸭鱼肉。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郑氏嫌他碍手碍脚,让他一边儿去。
钱一川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又站起身来,走进他家专门用来囤粮食的那间小屋里,想把粮食的数目再好好数一下。他知道郑氏惯来是有主见的,说不定会瞒着自己做些什么。
郑氏瞧见他这有些鬼鬼祟祟偷偷溜进去的样子,也有些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也便随他去了。
这间小屋是他家新建的,为的就是用来储藏粮食。
她家有一男丁,一女丁,还有一头牛,加起来一共是分了七十多亩地。今年粮食收成不错,而他加分得田地又都是紧邻着董官渠,是整个磐石堡南边这片土地中,收成最好的田地之一。所以收成又比别人家都要高一些,除去交纳的皇粮之外,他家还剩下足足三十八石粮食。
当时知道了这个数目之后,钱一川差点给吓傻了,半天没回过神儿来。要知道,过去时候,哪怕是在成为流民之前,家里光景儿比较好的时候,他家粮食储存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