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焚身,将一丝一毫都化作虚妄。/p
原来此间的感同身受,都是虚假。/p
原来轮回的花开花落,都会遗忘。/p
小殿下睁开眼。/p
书生的那一世记忆,在朱雀虚炎的大火之中灰飞烟灭。/p
易潇躺在床榻上,不言也不语,坐在对面藤椅上的郡主大人,此刻半阖着眸子,怀抱刀鞘剑鞘,鼻息轻微。/p
小殿下默默感受着身体里,那个书生的那份记忆,不断戳到心底,似乎体内有了另外一个灵魂,隔着许多年的岁月,将余生的悲伤送了过来。/p
无端泪两行。/p
易潇心中并无悲喜。/p
那场大火之后,书生便弃了读书之道。/p
他再也不去京都,再也不去考取功名。/p
昏昏沉沉,颓废度日。/p
他砸了老宅,撕了被褥,去了那个京都大儒隐先生的府邸一通打砸,最后被城主府的人押走。/p
大秦的律法,官有高低,人有贵贱,书生逢人便骂,逢物便砸,最终被压上十桩罪名,配边关。/p
寥寥一生,病死他乡。/p
苦哉。/p
就算是大君,没了那个常相伴随的朱雀鸟儿,原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凡人。/p
他悲,无人会与其同悲。/p
他怒,无人会为其递剑。/p
书生不明白。/p
那个喊他哥哥,替他箍,替他穿衣的小姑娘,临走之前,不是说了,要一直陪着自己的吗?/p
他不曾想,此生无望。/p
来世也无望。/p
今后生生世世,就此别过。/p
越是念想,越是心痛。/p
到了最后,心中的悲,便成了恨。/p
书生临死之时,拼命地咳嗽,想要将自己的后悔全部咳出来。/p
他记得隐先生喊自己“大君”。/p
他不知道“大君”是什么。/p
“出来......出来啊!”/p
咳出心头血,咳出五脏六腑,七情六欲,八窍九魂。/p
书生满面流涕,恨意滔天。/p
他只知道,他恨极了京都,恨极了这里的所有人。/p
他恨极了大秦。/p
若是他的体内,真的有那位大君的魂魄。/p
他宁愿一死。/p
下辈子,也要颠覆大秦。/p
....../p
....../p
易潇默默起身,动作轻柔穿衣。/p
莲池之中,拓宽了许多。/p
魂力并无精进,只是莲池魂海之中,有些许的胀痛。/p
像是真的多了一个灵魂,栖息在这具身体之中。/p
魏灵衫坐在床榻对面,她仍然保持着微阖双眸,怀抱双鞘的姿势,只是声音幽幽说道:“醒了?”/p
易潇嗯了一声,有些吃力地揉了揉肩,大元气剑透支体力的副作用缓缓涌了上来。/p
“是萧布衣把你带回来的。”郡主大人轻轻说道:“现在整个烽燧都处于出征状态,除了我们俩,其他人都主府商议对策。”/p
易潇微微呲嘴,伸手摘下自己额前的清梦符箓,除了身体的疲乏,精神居然出其的饱满。/p
“我睡了几天?”/p
“两天两夜。”/p
小殿下端详着手中翠意盎然的古朴符箓,儒术灵韵饱满,流转,单单是握在手中,心神便安定下来。/p
“符箓之道,儒家术法。”他轻轻笑道:“二哥有些厉害啊。”/p
他眯起眼,眼神里捉摸不定。/p
那场梦境里的一切太过真实。/p
真实到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了书生的一生。/p
而在小镇镇口外,隐先生演示“下九流”之术的那一幕,在当时的书生看来,是在太过震撼。/p
而小殿下如今细细想来,亦是觉得不可思议。/p
始符大世,佛道儒没落,一直是未解之谜。/p
若是那个梦真的是当年所生,那么......三教的破灭,居然与大秦的始符皇帝有关?/p
儒术道法拢合的九种法门,居然真的变成了世界最底层,无人问津的术法。/p
下九流。/p
小殿下深吸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骤然闪过一抹光芒,急急问道:“兽潮怎么样了?!”/p
郡主大人揉了揉酸麻的眉心,声音并不轻松:“二十万兽潮算是‘兵临城下’,只是离烽燧有一段距离,随时可以动总攻,却只是不断以小规模攻城骚扰,迟迟不肯给个痛快。”/p
易潇皱起眉头。/p
“就像是......刻意拖着。”/p
魏灵衫的声音有些怪异:“它们似乎希望......齐恕能够把西宁道的援兵,十九道周围的兵力,全都聚拢,等到势均力敌,再动总攻。”/p
易潇深吸一口气。/p
他匆忙穿上莲衣,刚准备推门,便有人从外推门而入。/p
二殿下声音平静:“躺回去。”/p
易潇有些愕然。/p
大殿下,齐恕先生,青衣大神将,还有唐家大小姐,甚至远道而来的苏扶,宋知轻,居然都在屋子外。/p
萧重鼎笑骂道:“别以为我们会在外面等你,烽燧的事情焦头烂额,大家可没这功夫。”/p
齐恕先生轻柔说道:“请小殿下伸出一只手。”/p
易潇不知所措,只能依言照做。/p
萧布衣一手捧着一只玉瓷碗器,另外一只手探出袖内,微微弹指,叩击在易潇手臂之上,指尖抵住,缓缓下压,隔着小金刚体魄的肌肤压住一颗血滴,一直推到易潇指尖之处,居然“顺理成章”挤出了这一滴鲜血。/p
取血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