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克图煤矿与北上的明军之间,一个帐篷被搭建了起来。
瞿式耜终究还是不敢拿长平这个王妃冒险,带着十几个骑兵,他和山西镇军事总督田畴是一起阴着脸胖骑马过了来。
另一头,煤矿的大门轰然洞开,朱媺珿一行则是慢悠悠的走了过去,作为这些坂升部民的唯一筹码,她可是受到了重点照顾,一双小手又是被沉甸甸的镣铐锁在了背后,她身边,则是有三把枪指着,可谓是小心到了极点。
背着手被押到了帐篷前面,看着绿色的帆布军帐篷,长平忍不住重重吞了口口水。
瞿式耜与田畴,她倒是不在乎,可令她忐忑的,还是那位坐在紫禁城中,双手托起整个天下的男人,最近她做的足够过分,称之为离经叛道也不为过,要是历朝历代,估计早就被废了,尤其是她现在的行为,足以称得上叛变了。
如果是崇祯,朱媺珿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无情的牺牲掉,可现在换成了他,他会原谅自己吗?会因为自己而给这叛变的五万多,乃至整个草原更多的坂升民一条活路吗?
长平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为了表达诚意,十二个明军骑士都是面朝外站着的,十二个坂升部民则是站在了另一边,韩晓沫掀开帐篷门,昂格图日率先进了去,弯下腰,长平是紧跟在后面,帐篷里,一团烛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烛火对面,是瞿式耜那张阴沉的死人脸,咬牙切丁的盯着自己,另一头司令官田畴略微靠后一步,令长平有些惊奇的是,他明显是有点心不在焉。
另外,上次采访包克图煤矿,朱媺珿见过的两个蒙古胖子也在那儿,帐篷的最边上,则是朱媺珿两个悲催的侍卫,一个惦记着回去怎么切丁丁入宫,一个是考虑着进教坊司得被多少个高大威猛调教,都显的无精打采的。
殿下,您这是在危害帝国!
这才一进来,瞿式耜已经忍不住愤怒的咆哮了起来,老家伙干巴瘦,肺活量却是不小,唾沫星子飞出去三米多,都蹦到了赵大壮的脸上。
不过看着他恼火的神情,长平却是向右抬起了她锁在背后的小手,满脸无辜的说道:瞿大人,妾身不过是个弱女子,被暴徒绑架了,瞿大人的话妾身听不明白呢?
殿下的事儿,陛下回裁决的!
气的嘴角上肌肉都是抖动了几下,最终瞿式耜却没继续骂下去,而是阴沉的把目光投射在了昂格图日的脸上。
放了明贵妃,本官可以饶你们一条狗命!对此事既往不咎!
然后再让蒙古人爬到我们头上继续欺凌我们?
同样毫不示弱,昂格图日那一双眼睛也是瞪的溜圆,对着咆哮着。
那你们如何才能放了明贵妃?
终于,田畴开口了,这个跟着毛珏不知道打了多少血战的老将军,今个却是以一种不符合他威名的形象,有气无力的嘟囔着,一句话听得瞿式耜气急败坏的瞪过去一眼,旋即却又是阴沉的把目光落在昂格图日身上。
可这个坂升奴隶汉子的话,却是让长平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以昂列河为界,包克图草原,为我们坂升人的领地,官军不得越界,从今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你想立国?你疯了?
听着长平尖锐的叫嚷,昂格图日那张敦实的脸却一定点神情都没有改变。
以前我们祖辈相信大明,大明眼睁睁看着他们失陷胡尘,沦为奴隶,我也曾经相信官府,结果官府把我们又卖给了蒙古人!从今以后,我们只相信自己!
事情有些脱长平的掌控了,本来,她只想逼着瞿式耜归还包克图煤矿就可以了,可昂格图日这立国的要求,一下子让事情严峻了几个等级,一瞬间,瞿式耜的脸色就阴沉的犹如下雨那样,就算朱媺珿自己也是后悔的下意识想转过身,她锁在背后的镣铐却是被赵大壮猛地抓住,同时枪抵着她向后退了一步。
这些奴隶娃子还想在我们的土地上立国?瞿大人,你若是敢答应了,以前与我们扎鲁特部的一切协议就当做非,我部大汗会率领百万骑兵,再把苍狼白鹿的勇猛播撒在你们这些犹如羊羔般懦弱的汉人头上!
好家伙,这边没谈拢,那边又翘起来了,更胖一点的那个蒙古贵族一张臭嘴难听的咆哮起来,听得瞿式耜差不点没气死,今年他辈分还就小了吗?谁都敢骑他脖颈上拉屎了?
可事情也真让他为难,长平不仅仅是毛珏的妃子,还是前明公主,代表着毛家与朱家的联姻关系以及继承帝国的正统性!他不敢让她有闪失,可答应他立国?这个责任瞿式耜同样担当不起,老家伙头疼的转头落在了田畴身上,更令他吐血的是,今个他这个武人比自己这个文臣还要孬,缩个脖子也不知道想什么呢。
瞿大人,请快一点给我答复!
目光阴沉的看着他,昂格图日略一歪脑袋,赵大壮顶在朱媺珿后背的枪管又是重重捅了一下,痛楚让她情不自禁呻吟了一声。
可这威胁却也让瞿式耜横下心来,一双昏花的老眼浮现出浓郁的狠色,他阴沉的蠕动起了嘴唇,可就在这个不字还没吐出来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子声忽然在帐篷外围猛烈地响了起来,寒毛一瞬间都树立了起来,又是把朱媺珿向后拽了拽,赵大壮脖子上青筋暴起,咆哮的嘶吼道。
狗官,耍诈?
这可不是瞿式耜下令的,他也是一脸惊奇的看向田畴,可这位帝国元帅依旧是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