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
即便是夜幕降临,西晒的小屋还是有些燥热。
这是属于司蕨薇的房间,去年开春就装了空调,电费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她固执的用空调罩将那室内机蒙的严严实实的,母亲问起来、她总是以空调不如电风扇舒服为由,认为房间里挂这么大的玩意儿、过于碍眼了。
为这事儿母女俩怄了很长时间的气,但‘冷傲’的标签能跟着她整整三年却既无人质疑、也没有其他词儿能够替换,其深层次的原因不也正是因为她的固执、性子中的那份清冷、待人接物的那种天生的距离感而造成的吗?
生于单亲家庭,可是这些年来她还是感受不到来自于家庭的温暖、来自于母亲的关爱,司蕨薇甚至觉得有时候母亲的眼神里有着排斥、有着抗拒,甚至有时候还带着些恨意,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总之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来了,眼瞅着自己就要参加中考了,但相依为命的母女俩的时间依然还是没办法同步。
凡事都有着两面性,司蕨薇没能感受到过家庭的温暖、目前的关爱,但这让她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忍受孤独、享受一个人的寂寞,更学会了该如何保护自己。
今天在学校里受的委屈,司蕨薇没想过要倾述,是因为个性使然,也是因为她知道过了过不了多久、十中也就会变成她人生之中的过去,除了她所喜欢的、愿意亲近的女生之外,这三年的记忆也即将随着中考的到来、最终化成记忆里被尘封的往事。
一个人吃了饭,倒了杯水坐了下来,司蕨薇照了镜子、发现双眼依然还是有些肿,也因此想起了周亚敏那狠狠的一脚、回忆起了霍海痛的呲牙咧嘴的有趣模样,只是她有点奇怪,那就是他却笑的很开心、很快乐,那笑容阳光且爽朗、简直就像是个白痴一样……
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在司蕨薇的唇角绽放了开来。
好傻哦……
司蕨薇这么想着。
距离中考不到两个月了,六门功课其实已经复习过一遍了。
摊开在桌上的是一张有着不少红叉的试卷,成绩那一栏的数字、让司蕨薇不自觉的抿了抿嘴,这样的成绩是她不能接受的。
当邬老师宣布分数的时候,她知道老师是想要表扬她、想要让那些差生们知道什么才是差距,但这个成绩在年级里还不知道要掉到多少名呢,即便一班用的是杨中地招班的试卷,可她还是觉得没脸面对这么难堪的分数,忍不住也就趴在桌上哭了个稀里哗啦。
哭过了,也伤心过了,司蕨薇擦干了眼泪、洗了把脸重新坐了下来,最后那两道分值很高的证明题、她原本是一位自己应该能做出来的,可考试那天身体不太舒服、时间也就有些紧张,步骤似乎也出了点问题,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没能拿到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考试那天早上餐桌上的字条。
司蕨薇瞄了一眼被她特意压在玻璃台板下的那写着‘出差一周、勿念’的字条,一想到母亲下周就该回来了、心里就没来由的有些烦躁,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纸条从玻璃台板下面取了出来,揉成团、手指轻弹想要丢进垃圾桶,可纸团撞在了墙角、掉落在了地板上,这需要她弯腰捡起来、再丢进了垃圾桶,可司蕨薇就是乐意!
恩,就是这样的。
乐意就是乐意,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解释!
坚强了内心,司蕨薇目光落在了眼前的这张试卷上。
试卷老师下周才会进行点评,但难不成真的就是霍海所说的那样,这张卷子是杨中给地招班做的?
150分的满分,杨中地招班的学生们均分一百三,可自己才考了119分,如果说十中的教学质量太差、导致数学成绩跟杨中地招班的成绩差了有五十分的话,那自己也不过就是杨中普通班的水平,难道说杨中地招班的学生真的这么强?
司蕨薇拿起纸笔开始了验算。
但最后那一道大题、司蕨薇却怎么都解不开,直到她依照先求余弦值、再求正切值的办法给做了出来,司蕨薇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瞄了一眼霍海家的方向,但很快她就哑然失笑了起来。
胡想什么呢?
那个成绩垫底的家伙能解开这么难的题,除了他看过了标准答案、难道还有其他的解释?
山不会无棱,天地也不会合。
学习本就是枯燥且需要耗费时间的,数学经常不及格的霍海、绝不可能突然就变成了解题高手,更何况这还是一道极难的奥数题?
一张、两张、三张……
迅速完成了必须要完成的试卷,司蕨薇打开了收录机、开始热身,十分钟之后便板着小腿、令膝盖顶在肩窝,保持了有半分钟确定身体无碍,这才拿起了英语书开始日常的背诵……
当午夜的钟声响起,司蕨薇这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直起了身子、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司蕨薇看了看摊开在桌上的奥数自学习题册,有些郁闷的抿了抿嘴、叹了口气,奥数题是需要掌握方法和解题技巧的,思路不对、那就否则怎么都解不开的呢……
时间已经太晚了,司蕨薇顺势仰起脸的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对面的楼里还亮着灯的房间已经很稀少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的灯还亮着的,万籁俱寂、夜深人静的此刻,那些亮着灯的房间里想必都是在备战考试的学生吧?